但，辰王要修練長生不老術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爲了鞏固自己的政權，他竟讓人煉毒，給每個士兵下毒加以控制。
辰王，他連自己身邊的人也信不過，這世上，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一個如此殘暴不仁如同走火入魔一般的國君，如何能統領三國？
“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我？”聽完許世玢辰和許世飛雪的簡述，凌夕擡頭看着楚寒，依然想不明白：
“如此大費周章，還弄出這麼多誤會，真的有意義嗎？”
“有。”楚寒垂眼看着她，眼角眉梢含着一抹旁人無法看見的寵溺：“你認爲你的大皇兄是個怎麼樣的人？”
“他……”她動了動脣，不知道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只能如實回答：“我不相信大皇兄會忽然變得如此利慾薰心，他一定有苦衷。”
“這就是你最大的缺點。”宗政初陽倚在椅背上，斜眼看着她：“你會站在旁人的角度去爲他們解釋他們所做的一切，哪怕他們做了錯事，你還是可以找到原諒他們的藉口，正如你媽媽和凌伯伯讓你難過委屈了，你也會爲他們想，寧願委屈自己也不願意傷害他們。”
“生在尋常人家，這是優點。”慕容雲飛也瞅着她，輕嘆道：“但，你是皇族中人，你的仁慈，輕易會傷害更多的人。”
“這次你成全了你媽媽，委屈了自己，你不覺得有什麼，但，凌霄傷成這般，你後悔麼？”
江山也不忍責備她，看得出她心裡並不好受，只是，今日不責備，他日或許就成生離死別的境地，他曾經因爲心軟差點死在辰王手裡，如今，如何捨得讓她重蹈覆轍？
“若是回去後你發現你大皇兄也是有着不得不爲之的苦衷，你是不是也會對他們手下留情？”
凌夕不說話，她無話可說。
她剛纔還在想着，大皇兄必定會有苦衷，她是真的不忍心對他下手。
可是，正如江山所說的，她成全了媽媽，委屈了自己，卻讓凌霄差點喪命。
她那所謂的心軟，差點成了她這一生最大的惡夢。
世上根本沒有後悔藥，若是凌霄傷得更重些，或是因此喪了命，她要後悔來來得及嗎？
他們用這麼激烈的方式讓她醒悟，讓她痛徹心扉後，明白到自己和普通人家的姑娘有着本質的區別，她受教了，只是，代價太沉重。
苦了凌霄……
“可是，”她環視了衆人一眼，依然有着疑慮和不安：“我明白了，你們已經打算好了要回揚川是不是？但，寒不是說過以我們現在的實力，至少還得要兩三年的時間纔有足夠的力量攻回去麼？”
揚川大陸如今一片火海，事情確實已經到了迫於眉睫的關頭，但，他們實力不足，如此攻回去也是以卵擊石，一步錯，很可能所有的兄弟都會跟着他們陪葬。
他們從不會做如此沒把握的事情，現在回揚川，他們有什麼勝算？
“我明日會起程去西楚。”慕容雲飛向她招了招手，笑道：“我這一走至少要大半個月，璃兒，過來讓我抱抱。”
凌夕額角一僵，不自覺努起薄脣。
這些人，一方面要她成長，一方面還把她當個孩子般寵着溺着甚至哄着，是不是太矛盾了些？
不過，聽他說要大半個月才能回來，她心裡也是有幾分不捨。
兩條腿不自覺移了過去，無視其他人或是訝異或是羨慕或是鄙夷的目光——這個鄙夷的對象她相信不是自己——她在雲飛腿上坐下，擡頭看着他，訝異道：“去西楚做什麼？”
慕容雲飛長指在她鼻尖上刮過，溫言道：“你忘了你曾經救過一個大人物了麼？”
“大人物……”沉吟了片刻，她忽然睜大一雙眼眸，震撼道：“你是說……戰神？你……你要向他……”
“借兵。”沒有足夠的實力，就只能向他人藉助，將來，總是要還的。“你忘了他曾經說過，有朝一日會向你回報當初的救命之恩麼？”
這事說真的，雲飛不提起來，凌夕自己已經忘記了。
戰傾城離開的時候確實給她留了字條，說以後會報答她的恩惠，但，她從未把這事放在心上過。
救他不過是舉手之勞，更何況，當時也是覺得那男子心裡藏着無盡的苦楚，也不像是個壞人，並沒有想太多。
現在雲飛說起，才驀地反應過來。
像戰傾城那樣的人，他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實現，只是不知道他願意給他們多少援助而已。
“但，真要跟他借兵，這事該由我親自去做纔對。”雖然戰傾城和雲飛也見過一面，但，那一面不僅太匆忙，甚至還是在誤會中進行，哪怕她後來清楚了是雲飛故意不爲難她，纔會藉着誤會的藉口離開，但，戰傾城卻不一定明白。
如今雲飛去找他，他能答應嗎？
“我和他不僅僅只見過一面。”看到她眼底的神色，雲飛淺笑道：“你以爲他怎麼會忽然提前離開美人坊，離開皇城？”
這是凌夕心裡一直存在着的疑問，只是戰傾城離開之後，她的生活裡再沒了這個人，所以，疑問也就被壓下去了，能不能得到解答都無所謂。
只要生活能回到過去那般平靜安寧便好。
但，既然雲飛這麼說，他一定清楚事情的真相，難道……
“是你幫了他？”她記得當初戰傾城說過，他還有數個大穴未曾被衝開，需要功力深厚的人才可以幫他，就連她都不可以。她擡首看着雲飛，驚訝道：“你爲他衝開了穴道，助他離開？”
雲飛垂眼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這便是了，既然連雲飛也曾幫他，那麼這次由雲飛親自去西楚向他借兵，於情於理他都不該拒絕，只是，不知道能借回多少。
“就算有戰神的兵力相助，他也不可能把自己大部分的兵力借給我們。”她的擔憂不無道理，就算再大的恩惠，也不能如此要求人家。“我們的兵力還是不夠。”
而他們，需要的確實龐大的軍隊，至少要三四十萬人的大軍！
楚寒已經回道案几後，擱下手中的杯子，他盯着凌夕，淡言道：“那就要看看你和那位九音姑娘的關係是手帕之情，還是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