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阿爾伯特音樂大廳裡,發生了讓全世界音樂愛好者都瞠目結舌的一幕:交流會上那麼多久負盛名的音樂家們、各種頂級音樂刊物的撰稿人們,以及一些上流社會愛好音樂的貴族們,在交流會正式結束後並沒有急着離開,他們幾乎是自發的排成了長長的隊伍,一一從白君文的座位前經過,一一跟白君文握手或者擁抱,他們遞過一張張設計精美考究的名片,用平等甚至帶着謙卑的態度跟白君文簡短的交談,報上自己的名字,也不在乎白君文是否記得住——即便是卡特琳娜也沒敢徑直離去,因爲在這座大廳裡,當《回家》被俄國薩克斯大師吹響的時候,白君文大勢已成。
那一刻整個音樂大廳樓上樓下安靜得有些肅穆,普通觀衆們也沒急着離場,他們默默的坐着看着這一幕,個個的表情都帶着明顯的震撼,許許多多人都掏出手機在拍照,他們深知這一幕是多麼非同尋常——往前數兩百年,或許也可以往後再數一百年,足足幾個世紀以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音樂家得到過全世界其他音樂大師如此整齊的推崇,即使是歷史上最負盛名的傳奇音樂巨匠霍奇納.艾哈德,在創作出生命中最後一部《霍奇納第十四交響曲》並在金色大廳盛大演出後,得到的也僅僅是十多位老朋友的擁抱和獻花。
沒有人可以被所有人推崇,正如誰也不是人民幣,不能讓所有人喜歡——然而至少在今天,在此刻,在高雅音樂的圈子裡,在阿爾伯特音樂大廳裡,這個來自華夏的二十三歲的年輕人,他做到了。
短短不足半個月的時間,四部可以被列爲世界名曲的交響曲,一首小提琴曲,一首薩克斯曲,白君文一再刷新所有人的心理底線,連圈內真正的音樂大師都認爲他的行爲是不合理的,是犯規的,然而當這一切活生生的成爲現實之後,白君文直接封神了。
就像是師兄海頓曾經說過的一樣,他是要成神的,無論施耐德還是霍華德都預言過他要成神,只不過,他們覺得白君文畢竟才二十三歲,需要醞釀,需要沉澱,然而事實上,白君文卻在二十三歲這一年,直接封神!
……
樂團並沒有在倫敦多做停留,漢斯先生的思路在這樣的順境中變得異常清晰,他知道打鐵要趁熱,尤其是白君文還故意在交流會的最後一刻賣了個關子,給樂團的下一場演出打了個廣告……事實上如果是漢斯先生敢這麼幹,估計會被所有人罵脫一層皮,但是當白君文這麼做時,大家哪怕鬱悶得想吐血,卻居然一個個的忍住了。
世界之星交響樂團直飛意大利米蘭,這一次後面帶上了浩浩蕩蕩的尾巴,來自世界各地的音樂家們不約而同的決定繼續這趟見證奇蹟的旅程——既然已經交流過了,那話就說開了,音樂家們也沒再藏着掖着,他們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把所有的行程都掛靠在漢斯先生這裡。
“請順便幫我買張票,對,與貴樂團同一班次就行。”
“請順便幫我定個酒店,對,與貴樂團同一間酒店就行。”
“請順便給我們預留一張演出的門票……對,要貴賓席。”
“哦,對了,如果方便的話,可以把曲目表提前給我們一份嗎?”
“……”
鮑里斯痛並快樂着,因爲所有這些事情最後都會落到他頭上,他必須要找到還有一百多個空位的飛機航班,必須要找到有一百多個空置房間的酒店,還必須要提前製作曲目表,以及……提前預留一百多張貴賓席門票——隨後他偷偷吐槽,好像這次並沒有什麼貴賓席的門票……
是的,因爲這一次米蘭政府方面主動與世界之星交響樂團取得了聯繫,並且經過商量,調整了演出地點:從室內的米蘭斯卡拉歌劇院變成了露天的米蘭duomo廣場。
“白的作品是多麼偉大的音樂!您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搶購貴樂團的演出門票,斯卡拉歌劇院的座位是遠遠不夠的——在確知你們不可能像在維也納一樣連演十場之後,我們就決定要爲貴樂團更換演出場地了。”來自米蘭市政廳的官員略有些激動的道:“我想我們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要讓更多的音樂愛好者能夠現場感受《英雄》、《命運》、《田園》,還有《貧窮》的魅力!”
說到這裡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裡剛剛打印出來的曲目表,表情多了幾分詫異,補充道:“哦,還有這首……鋼琴獨奏?《超技練習曲》?這……這是……練習曲目?”
漢斯先生其實也有些迷茫,道:“是的,白說他想盡量在每一站都留下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可是,這是練習曲嗎?”官員的表情有些怪異:“讓練習曲目與《命運》和《貧窮》這樣的超級交響樂經典同臺演出,並且這還是鋼琴獨奏……”
他並沒有把話說完,因爲這時候他猛然意識到一件事:這個鋼琴獨奏是剛剛封神的白大師來完成的,“神”要做什麼事情,哪怕看上去再奇怪,他也是沒必要去質疑的。
當晚九點,duomo廣場上燈火通明,黑壓壓的人羣坐滿了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白君文輕車熟路的跟着樂團成員們一起入場,引發了觀衆們堪稱瘋狂的歡呼聲。
白君文聽不懂意大利語,但是他能分辨出許許多多人在整齊的喊着一個字:“白!白!白!”
“白,你紅了,爆紅!”西蒙高茨有些羨慕的在旁邊道:“你知不知道,現在已經有人把你稱爲二十一世界最偉大的音樂巨匠了……可是明明二十一世紀纔剛剛開頭呢。”
“這句話沒問題,”漢斯在旁邊笑道:“雖然這個世紀纔開頭,但是未來八十多年內,絕不會再有白這樣的天才出現了……他本來就是犯規的。”
“嘿,你說得對,”西蒙高茨點頭:“尤其是……我聽過那個他剛搞出來的奇奇怪怪的練習曲之後……”
白君文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