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麼多不懷好意的目光盯着,蘇若靈的臉上依舊是一片淡然。
地上被打的幾乎不成人形的人,也虛弱而詫異的擡頭朝着蘇若靈看了一眼。
蘇若靈只是瞄了他一眼,微微皺起眉頭:“要打出去打,首領最討厭血了,你們不知道麼?弄髒了屋子,你們來收拾麼?”
蘇若靈的聲音很輕,也透着幾分冷漠。
周圍的人都愣了一下,並沒想到蘇若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明明是葉宸豢養的一隻寵物,仗着身後有着葉宸撐腰,便可以在他們這些人的面前頤指氣使了?
立刻有人想要發作,但是發着蘇若靈手邊放着的噬靈時,滿腔的狠話頓時是吞了回去。
他們本就是要藉着這個機會,試探能不能弄死蘇若靈,將噬靈從她手中搶走。但是在盯着蘇若靈的時候,他們卻都察覺到了,從她手邊的噬靈上,釋放出來的森然恐怖的煞氣。
一羣人沒敢多說,稱了聲是,便要拖着那人走。
“慢着。”
蘇若靈擡眼,指着地上一片狼藉說道:“把他留下。他的血,自然要他自己來收拾乾淨。”
蘇若靈的聲音很輕,說這話的時候,眸光淡漠的看着那些人,雖然面對的是好幾個凶神惡煞,惡貫滿盈的人,眼眸中也沒有半點的膽怯。
她的話很平靜也很隨意,但是莫名的,就透着幾分毋庸置疑的味道。
一羣人面面相覷,最終卻是沒敢忤逆蘇若靈的話,冷哼一聲從蘇若靈的房間中退了出去。
而那個渾身是血的人在地上掙扎了幾下,慢吞吞的坐起身子來。
那是個身形瘦弱的少年,被打的狼狽至極,身上不知道有多少處傷口,一張臉上鮮血淋漓的,就那麼擡頭靜靜的看着蘇若靈,一雙眸中透出幾分陰鬱。
“看我做什麼?”
蘇若靈又慢吞吞的喝了一口湯,一臉漠然的道:“地上的血收拾乾淨,首領不喜歡,我也不喜歡。”
說完這話之後,她放下湯碗,十分自然的躺在牀上閉上了眼睛。
那少年怔了好一會,眼中神色連變,最終還是踉蹌着起身,深深地看了蘇若靈一眼,慢慢的將地上的血擦了個乾淨。
而後,便走到牆角坐了下來。
“宿主,您爲什麼要救下這個人?您救了他,他剛纔還想要殺了您呢。”
系統在蘇若靈心中十分不解的問道。
蘇若靈輕輕地嗤笑了一聲,漠然迴應道:“順手而已。”
她看得出來,雖然那少年身在碎靈,但是能做出將那仙家小姐偷偷放走的事情,秉性自然不壞,他那一雙眼眸中透出來的雖然盡是陰鬱,在那陰鬱之下,卻也有一片純淨。
不是每一個到碎靈來的人,都是窮兇極惡之徒。
縱然是這些人爲禍一方,手上都沾染着血,卻也不是絕對的惡。
比如說葉宸。
縱然身在黑暗之中,可是葉宸卻給在清靈宗的她帶來了一線光明,將她從那深淵泥沼之中拉了出來,救了她的命。
或許是因爲原本的蘇若靈救了葉宸,葉宸心中感激而出手相救,又或者是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總之,葉宸並不是絕對的惡人。
“宿主!您不能這麼任性,如果出現什麼變數怎麼辦?”
系統急切的在蘇若靈內心說道。
它真的很是頭疼。
跟着這麼一個不按常理出牌,完全摸不透心思,弄不清喜怒哀樂的宿主,它心中當真是慌得要死!尤其是這個宿主手段狠辣,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想到蘇若靈曾經的瘋批模樣,它就直哆嗦。
雖然說洗掉記憶之後,她變得平易近人了很多,但是系統卻也不會忘記,蘇若靈狠起來到底有多可怕。
明明……
明明只是一個應該依附系統局的人類而已,爲什麼事情弄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系統局有些時候竟是要看這個人類的臉色,甚至她一個人,險些覆滅整個系統局!
想着這些事情,系統更是忍不住說道:“宿主,您……”
“閉嘴。”
系統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蘇若靈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
她睜開眼,眸中是一片恥笑,心中不屑的說道:“怎麼做事,輪得到你教我嗎?是你執行任務,還是我執行任務?什麼時候你也妄圖控制起我的行動來了?”
蘇若靈的話中藏着無盡的陰冷和煞氣,直叫系統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但是這個人……”
系統還是嘗試着想要說上一句。
“你以爲我不知道這人是誰嗎?這個人,是沈沉星的親生兒子啊,不過可惜,一直流落民間,甚至加入了碎靈。如果不是我出手阻攔,他會被碎靈那些人碎屍萬段。可是那又如何呢?”
“我出手救了他,他便是壓倒沈沉星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是葉宸的救贖。”
蘇若靈臉上盡是譏諷。
系統頓時傻了眼。
它記得它並沒有和宿主說過這部分的劇情啊!但是爲什麼,宿主知道的清清楚楚?
“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做的事情……以後也不要做了,乖。”
蘇若靈輕輕地笑了笑。
系統看到她的臉上綻開一抹溫柔的笑意,但是那笑意,卻是絲毫不達眼底。
她的眼底猶如一片萬年冰山,深邃而冷酷。
它突然響起之前流傳的,關於蘇若靈的話。
當這尊殺神溫柔的笑起來的時候,要麼是面對心上人,要麼……是她心底已經動了怒。
殺神一怒,流血千里。
系統心中顫慄,愣是沒敢回覆蘇若靈的話,便迅速的沉寂了下去。
察覺到系統的沉寂,蘇若靈微微彎了彎脣角。
無趣。
她慢慢的轉了個身,視線卻正好和坐在牆角的少年對上。
那少年眼眸中藏着深沉的恨意,哪怕是被蘇若靈撞見,也沒有半點消減。
蘇若靈慢吞吞的坐起身子,偏着頭看着那少年,輕聲開口問道:“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來救別人……值得麼?”
少年被她問的一怔,沙啞又帶着幾分譏諷的聲音響了起來:“值得與不值得,你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