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老天,你竟然敢如此對我!”
“天地不公!有朝一日,我必要打破這青天,將我失去的東西拿回來!”
“我必逆天,我必逆天,啊啊啊啊啊!”
狂暴的嘶吼聲不住的在荒涼的戰場上回蕩,一個渾身淌血的人影憤怒的高舉雙手,拼命的搖晃。
他不斷的重複着‘我要逆天,我要逆天’這句話,整個人如同一隻癲狂的獅子。
他被血模糊的面容上滿是傷痕,望着位於無窮高處的天空,眼中流淌出無限的恨意,天地不仁,天地不仁,他必會拿回屬於他的東西,重定乾坤。
他激動得全身亂顫,就如同一個得了失心瘋的人。
而在他再次重複了一句“天地不公,我要逆天”之後,一道耀眼的雷霆突然從天而降,轟隆一聲,打在了他的頭頂。
然後,噼啪一聲,他就倒在了地上。
他整個人如同一塊燒焦了的木炭一般,散發着刺鼻的焦味。
再之後,一陣風吹來,他就化作了粉塵隨風消散。
而在此時,冥冥中才有一道意志降臨,冷漠而威嚴,在落下一瞬後便消失不見。
長離剛剛甦醒,就聽到有人說要逆天,逆天?這不就是逆他?他當即降下了一道雷霆,將他劈死了。
你不是說天地不公嗎?那我就讓你嚐嚐,什麼叫做真正的不公。
讓你有事沒事的想要逆天。
在至深至遠的未知處,一道模糊的身形慢慢的聚攏了過來。
氣息幽深,面目模糊,卻又散發着至高至上的氣息,僅僅是站在那裡,便讓人覺得,這方空間好像隨時會因爲承受不住而崩解。
此時,這個虛幻的人影,一點點的凝實,漸漸的露出本來面目來。
年歲不大,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面目清雋,目光淡漠深遠如茫茫大道,舉手投足間盡是威儀。
他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然後將散發出去的威勢慢慢的收起,然後回想起之前經歷的事情。
他在心中想到,果然不愧是被同化得最嚴重的碎片,居然耗了他這麼大的功夫。
在之前的那個世界,他的自我意識之所以會那麼的淡薄,除了是因爲那個世界沒有多少危險,並不需要多加干涉之外,還因爲,他將大半的注意力,放在了這最後一個世界上。
他走過茫茫多的世界,有些世界自然不是親身降臨,夢裡乾坤,有時一夢便是一世界,所以他才能如此快速的收集完曾經散落的靈魂碎片。
而現在,就只剩下這最後一個世界。
若不是耗費了太多的力量來進入這個世界,並且融合這一塊差一點要被同化的碎片,他上一個世界的身體又怎會如此之差?
包括之前的許多個世界,他的身體病弱的十分異常,都是他在用其他的手段收集那些無需他本尊降臨的碎片。
真正被因果命運所控制的碎片,其實並不多,他散落出去的碎片中,更多的還是那些自由發展的,一次次重新輪迴的碎片。
而那些碎片,想要收回來難度並不大,所以他就沒有親身降臨。
而這一次的這個世界,是一個例外,他並沒有被所謂的因果命運所籠罩,因爲他化作了命運。
簡單的說,又是他融入到了天道之中,差一點被天道所融合。
就一塊碎片,最初應該是落到了一個混沌的剛剛誕生的世界中,然後隨着這個世界的演化而演化,最終演化成了這個世界的天道。
也無怪乎他會費這麼大的功夫,這一個世界,是一個極其高階的世界,只待更進一步,就能夠誕生出真正的超脫者。
可惜,到底是差了這一步。
長離要抽走這一塊碎片,那麼它的法則勢必會出現裂痕,屆時若他不出手修補,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只怕還會倒退。
不過,當初若不是藉助了他的靈魂碎片的力量,這世界也未必能發展得這麼快,短短千萬年,就有如此氣候。
現在碎片要被他抽走,力量會有所倒退,也屬正常。
當然,正是因爲明白這個結果,所以這個世界如此抗拒他到來,也是正常。
不過,他的東西,即使一時間落到了別處,也總歸是要拿回來的。
他從茫茫未知處來到了真正的世界,然後化作了一個真正的生靈,行走於大地之中。
他身上所瀰漫的那種不可說不可言,不可見的氣息一點一點都被他收攏,然後完全消失不見。
這個世界,有仙,妖,魔,人,鬼,五界。
人界和鬼界是仙界的附屬,而妖魔兩界結爲同盟,與仙界對抗。
這五界,在先天演化之時,本是規格相當的五個界面,可惜,由於力量的懸殊對比,最後人界和鬼節成爲了仙界的附屬。
人間的有識之士都盼着成仙,可惜,仙界也有無數的仙靈誕生,這成仙,又哪是那麼容易的。
一個蘿蔔一個坑,若是大開仙門,仙界又哪來的那麼多地方,來安置那些成仙的人?
所以想要躍仙門十分的艱難,許多天資非凡的人轉世了一世又一世都沒能成功,最後不甘的散去一時,重新迴歸天地。
而這種機制所帶來的,就是地府也十分的爆滿,同樣有許多的鬼想要修鬼仙,可是鬼仙比人心還難修,最後隕落在鬼仙劫之下的鬼不計其數。
鬼仙之路,也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鬼路。
此時,在人間的一種荒林中,一羣人慢慢的露出身形來。
爲首的是一個嘴裡叼着根葉子,笑得玩世不恭的青年,在他的身邊還另有幾個男女,相貌都不俗。
他們一行人都各有來歷,因爲一場場的意外,他們聚集在了一起,然後一同前往雲都。
之所以要前往雲都,是聽說雲都會舉辦一場盛大的鑑寶宴會,屆時想必許多的能人異士都會到場,定會發生許多有趣的事情,他們正好去趕個熱鬧。
走着走着,他們就來到了一條小河邊,他們看到河邊正有一青年在取水。
他們一看那青年就不像是活人的樣子,相貌雋秀的過了分,便開始戒備起來。
爲首的青年是個膽大的,他一邊按着自己的桃木劍,一邊笑容滿面的迎了過去:“兄臺,你可知雲都怎麼走?”
長離的手從河水中伸了出來,一塊由水元精魄凝結成的,如水玉一般的晶石出現在他的手中,他看了一眼這青年,然後收回了視線。
他隨手一指,青年朝他指的那個方向望過去,就發現,那赫然是他們來了。
他臉色頓時一沉:“兄臺不想指路就算了,何必誤人?”
“莫非,你非是過路之人,而是與妖魔狼狽爲奸的妖邪?”
人間疆域太大,與另外兩界重疊處十分之多,總有妖能在三界交界處找出一些漏洞,然後用手段溜過來。
妖魔,有許多是貪戀人間的血肉的。
爲了滿足自己的慾望,他們會使出各種手段,避過人間道門的眼睛,縱情的吞噬血肉。
這一羣雖然各有來歷,卻自詡爲正道的青年男女便是懷疑長離是一個突然從哪裡冒出來的妖魔,想要對他們下手。
莫名其妙的被蓋了個帽子,長離也沒什麼不快的情緒,他讓那塊晶石懸浮於半空中,然後隨意的一揮袖,晶石就不知道飛往何方。
與此同時,仙界,藥元仙君的仙蒲中,一塊晶石突然的出現,掉在一顆仙葩之下,然後便悄悄的轉換了修煉頻率,便默默的修煉了起來。
而在人間界,長離將那青年指向他的桃木劍打落,他衣袖一揮,這一羣圍過來的青年男女,頓時如同餃子一般,撲通撲通的落下了河。
他轉身,腳步輕的彷彿從來沒有踩下去過,不過是兩三步,便消失在了這羣人的眼前。
被河裡的泥沙藻類灌了滿嘴,這羣人掙扎着從河裡冒頭,便連連嗆聲,極力的將灌進他們嘴裡的東西給嗆出來。
爲首那人修爲最高,自然是最快恢復正常的,他一雙眼被嗆得通紅:“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路?實力這麼高,行事還這麼沒有顧忌。”
從他那短暫的出手,根本看不出他的跟腳,不帶妖邪之氣,也不帶魔氣,更沒有仙門清靜之意,這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
其餘人將自己收拾乾淨之後也百思不得其解,不殺他們,卻也沒讓他們好過,不像是示好,更不像是畏懼他們身後的人。
所以,這人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
而在這羣人憤怒糾結不甘的時候,長離已經出現在了一個妖窟中。
人間的妖窟,自然算不上什麼好,妖窟中實力最強的妖,也不過元靈境。
放在妖界算不上什麼大妖,但放在人間界,卻足以讓那些修道士頭疼。
長離過來的時候,爲首的那一隻蜘蛛精還想要將他拿下,洗洗涮涮下酒吃,可惜在剛剛靠近的時候,它就感覺到了一股極危險的氣息,便從心的逃走了。
可它纔剛剛逃離它的妖山,就撞到了一羣集結而來的行俠仗義的人。
然後就將它給行俠仗義了。
醜得讓人沒眼看的蜘蛛精被直接打死,八條毛茸茸的腿被這羣俠仗義的人給直接分了,最長的那一條歸修爲最高的人,最短的那一條歸修爲最低的人,也就是修爲最高那個人的兒子。
而至於蜘蛛精那個大如小丘的身軀,嗯,這羣傢伙吵了許久,都沒吵清楚該怎麼分,便索性先拆了,由修爲最高的那個人保管。
然後這羣人便繼續向着妖窟前行,他們一路披荊斬棘,降妖除魔,既厲害又威風,一路走來,除了獲得除魔衛道的滿足感與自豪感之外,還獲得了妖魔屍體若干。
這座妖窟有三個大妖,其中一個就是猝不及防間被他們打死的蜘蛛精,而另外兩個則是依然留在妖窟深處。
長離進入到妖窟最裡面的時候,那兩個大妖正好和這羣降妖除魔的人對上。
其中一個小道士激動非常,都沒等其他人攔,就直接衝到了修爲在場中數一數二的壁虎精面前:“妖孽,我要爲我爹報仇!”
然後他就涼了。
他的身體直接斷成兩截,從空中掉下。
那瞪大的眼睛死死地望着修爲最高的大佬,你不是說會一直罩着我的嗎?
因爲最高的那個大佬鼻子裡狠狠的呼一口氣,我是說會盡量的保全你們的性命,可沒說連你們作死也要兜着。
這麼大的一場對決,你們心裡就沒點數,就那麼點修爲,居然傻愣愣的衝上去?就連他都不敢!
一場大戰迅速爆發,腥風血雨捲起。
而在這時,長離已經見到了妖窟中的天材地寶,見了一面之後,他就離開了。
不對,天材地寶,他認可的纔是寶貝,這麼一株靈藥能被他當做寶貝嗎?那鐵定不能啊,所以它不是天材地寶,它是雜草。
長離一個念頭的轉換,那就渾身散發着仙氣的仙草頓時就開始黯淡起來。
與此同時,在許多名山勝境,靈氣匯聚之處,因種種理由而生長出來的靈草也失去了以往的色彩,變得不起眼起來,就如同一顆顆不起眼的雜草。
而此時,外面的那些不知道事情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的人,依然在爲了那一株仙草而打生打死。
除魔衛道是真的,匡扶正義是真的,可順便賺取一些修煉資源,也是真的。
誰也不能拿這個來指責他們。
可等這一羣人費盡千辛萬苦闖進妖窟中心的時候,他們卻發現,妖窟中的那一株仙草,已經消失了。
他們頓時憤怒,然後開始挖地三尺式的搜尋,可惜依然什麼都沒有找到。
最終只能一邊咒罵着一邊離去。
這一趟雖然不算白來,可最大的好處卻沒得到,若是讓他們知道,是誰搞的鬼,一定千刀萬剮之。
而他們完全沒有發現的事,他們想要的仙草,之前一直在原地,只不過由於長得太過於不出衆,被他們忽略了而已。
而那一堆僅僅是沾了一些仙氣的靈草,也被隊伍中一個修爲不高的小修士順手擼了去,其他的人也沒有在意。
那羣被擼的草之中,就有那一株仙草。
擼草的人也沒有分辨出來,他將它當做普通的靈草一樣看待,然後在某一次對戰中,他逼不得已生吞靈草,然後,嗖的一聲飛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