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花費了三月功夫修繕的府邸自然不同於往日,溶溶的月色照了進來,落在了庭院之中,讓隨風飄落的桂花都籠罩了一層朦朧的意蘊。
馥郁的桂花香隨着微涼的夜風吹拂在抄手遊廊上,讓走在遊廊上的何易露出微醺的模樣。
他那張儒雅的臉上此時涌上了紅暈,不只是酒意上頭,也是心中興奮難以自制,終於,到了這一日了。
隨着輕微的吱呀聲傳來,新房的門打開,越過繡着龍鳳呈祥的屏風,走進內室,就能見到坐在牀上的容光灼灼的新娘。
燭火搖晃,朦朧的光暈籠罩着一方內室,讓燈下的美人兒看上去格外的嬌美以及動人。
似乎是聽得到了開門的聲音,所以明白過來的美人兒低垂着頭,臉上有醉人的紅暈升起,看到這一幕,何易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剛剛掀蓋頭的時候,由於儀式太過的匆忙,所以何易沒來得及細看,只記下了那一瞬的驚豔。
而現在,洞房花燭,結髮鴛侶,紅綢喜帳,明珠投光,想到接下來那旖旎的場景,何易的呼吸又不由得急促了起來。
感受到投注到自己身上那灼熱的視線,方琇臉上的紅暈就更爲的深了,但她畢竟是一個大氣的女子,所以在度過了最初的羞澀之後,她就大大方方的擡起頭來,直視着何易的視線,嘴角彎起,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來,她輕生喚道:“何郎。”
何易彷彿徹底的迷醉了一般,嘴中喃喃道:“今後還是不要喚我何郎了。”
方琇下意識的問道:“爲何?”但隨後她就反應了過來,今後她應該叫何郎爲夫君了……
想到這一點,她就羞不自勝,她彷彿無法承受住何易目光中的力量一般,將右手擡起,遮掩住臉,看着那白皙柔嫩的手,何易彷彿受到了蠱惑一般,上前,握住了那隻手,然後將方琇攏入了懷中。
曖昧的氣氛流轉,就連窗外聒噪的蟬鳴聲聽起來也是格外的悅耳,就在何易傾下身去的時候,方琇突然推了他一把,他尚未清醒的目光裡夾雜着疑惑,這時,就聽到方琇不疾不徐的說道:“何郎,今日你我結髮爲夫妻,方琇能得何郎這位如意郎君是方琇之幸,只願你我二人自此同船共度,恩愛兩不疑。”
說着,她就執起了桌上的酒杯,將另外一杯送到了何易的手中,何易明瞭,將酒杯握在手中,一杯合巹酒飲盡,望着因酒氣上涌而顯得格外嬌美的新娘,何易又欲傾下身去,可這一次,方琇再次攔住了他。
她正了正顏色,用一種看似嚴肅卻又帶着幾分調笑的口吻說道:“何郎,在我出嫁之前,兄長就曾與我明言,我出嫁之後,就不再是方氏女,而是何家婦,自此以後,方氏之事便於我無關,我再不可以方氏小姐自居,也不可借方氏之勢,如此,我便等於再無依仗,不知何郎之前所說的承諾可還有效?”
聽到這句話,何易不禁哂然一笑,血脈親緣又怎是那麼容易斬斷的,只要方琇姓方一日,那方家的勢力便能夠爲她所用,所以,對於方琇的這句話他並沒有放在心上,而是突然壓低身子,貼近方琇的耳邊說道:“今生只此一妻,你夫君我決不食言。”
灼熱的氣息打在方琇的耳邊,讓她那玲瓏如玉的耳朵也漫上了紅意,就在方琇準備在爲難爲難何易的時候,何易突然伸出手,輕柔的捂住了她的嘴,然後帶着她往牀邊靠。
紅燭高照,清風醉人,何易與方琇共赴雲雨勝境。
一連三天,和抑鬱方琇兩人都沉浸在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裡,等三日後,何易從方琇的內室中走出來的時候,雙腿都在發軟。
他看着管家與蘭芷正有條不紊的吩咐下人們將擬定好的,三朝回門的禮品搬上馬車,心裡鬆了一口氣,幸好早有準備。
不過,還是這一次還真是太忘形了,這也怪他太久沒有親近濾色,以至於一碰到方琇這等絕色美人就控制不住,他看着跟在他旁邊的,臉上添了幾分媚色的方琇,心裡涌上一股自豪感,他小心翼翼的攙扶着方琇往馬車走去,然後,一路往方府而去。
何家距離方府有些距離,坐馬車都要一個多時辰,所以縱然他們出發的時候比較早,但到達的時候也接近中午了。
在馬車停下的那一刻,方府便有人迎了上來,不是何易希望的方府之主,而是一位管家。
管家在命人看管好那一車禮品之後便引着兩人去見方府之主。
相比雅緻精巧中難掩新意的何府,佔據了整條巷子的方府無疑要厚重與簡樸的多。
上一次來的時候何易還看得不全面,可這一次他注意到的地方就多了。
在路過一處竹林的時候,何易便用一種讚歎的口吻說道:“竹木幽幽,清風送爽,倒是一處難得的納涼之地。”
因何府底蘊淺,所以夏時能夠取用的冰十分的稀少,以至於何易一直記得夏日時如同烤豬一般的場景,看到這一片竹林便有感而發起來。
走在她身旁方琇見此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來,她正打算說正是如此,就聽到管家說道:“想必大姑奶奶不記得了,這裡原是一片假山流水,只不過在您總角之年時,因一時頑皮,險些從假山上跌下去,公子所幸便命人將這假山移了,種下這一片竹林,那時公子說的便是種下一片竹林,用來納涼也好,總勝過小姐不知分寸的鬧騰。”
老管家在說出這些話時滿是感慨,好像在透過這一片竹林看多年前的那一對童言稚語的小娃娃。
而方琇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愣了一會,時隔多年,她早已不記得這件事,不過經由老管家提醒,她腦海中到出現了一些殘破的片段,一想起當年那個看上去便十分有距離的兄長,她便情不自禁的感嘆:“是麼?我記得那時假山被移了我傷心了好久。”
老管家之呵呵了兩句,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