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裡坐着的那個生物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他呆愣的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意識漸漸的回籠,模糊的雙眼也開始有了焦距。
那個生物緩緩擡起手來,輕輕的抹上眉間畫上的硃砂。
色澤陳舊的硃砂在蒼白的手觸碰上的那一刻就發出滋滋的聲響,一陣焦香從手硃砂相接的地方傳來,似乎是硃砂在與蒼白的手搏鬥,但最終這抹硃砂還是被破掉了。
那個生物,也就是長離,他緩緩的從棺材中站了起來,因爲長久沒有活動,這一具身體不停的發出關節磨損的咔嚓咔嚓聲。
他擡手一招,就將倒在地上的青銅燈招到了手上,青銅燈上的燭火突然間又燃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不再是代表着紅塵冷暖的昏黃燈光,而是代表着妖異邪祟的青色燈光。
青光照亮了這一片的黑暗,也讓長離看明白了自己身處的環境。在青光燃起的那一刻,青銅燈中發出一陣細碎的響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破裂了。
而在另一個遙遠的道觀中,一位面白無鬚的乾瘦道人突然的睜開了眼,雙眸之中冒出了精光閃爍,怎麼回事,青冥燈居然徹底的洇滅了!?
乾瘦的道士趕緊的從蒲團上坐起身來,然後拿出久不使用的手機,聯絡在世俗中行走的師兄弟們。
那一羣盜墓賊們手中拿着的青銅燈盞是從這個道觀裡流落出去的,青銅燈盞本是這一脈的傳承法器,長年供奉在道觀之中,卻因爲一場意外流落了出去,這一脈的人一直在尋找,可是始終沒有找到。
現在這一脈的脈主,也就是這位道士,居然感應到了青銅燈徹底破滅,這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
不提青銅受他們這一脈供奉多年,已經沾染了一絲道意,就說青銅燈本身就是一件威力非常的法器,就這樣,還能被人徹底洇滅,只能說明毀壞他的人實力之高,超乎人的想象。或者說,並不是人。
尋常人無法毀壞青冥燈,而修道的人得到了這麼上好的一件法器選擇的必然不會是損毀,而是好好的收藏,以留做後手。
只有那些與青冥燈天生相剋的邪祟纔會在第一時間選擇毀去它。所以,這世間又出了一尊大魔嗎?
而此時在墓中的長離輕輕捻了捻自己焦黑的手指,然後憑空變了一張看上去很有年份的椅子出來,他拍了拍衣袍,略帶嫌棄的坐了上去。
四個由守墓人轉化而來的邪祟嗚嗚嗚的挪到了長離的腳邊,跪拜下去。
“起來。”因爲剛剛醒轉,所以長離的聲音還帶着一絲沙啞。
清潤中帶着沙啞的聲音與這看上去光風霽月的青年相合,讓人感覺此處不是幽暗陰森的地宮,而是清氣朗朗的書院。
幾個邪祟慢慢的站了起來,但是依舊不敢正視着它們的主人。
此處是一座帝王墓,墓中的主人正是眼前這個光風霽月的青年,這幾個邪祟正是被下一任帝王命令給逝去的先帝守墓之人。
因先帝遺旨,身後之事以節儉爲首要,所以這一處墓穴中並沒有太過奢華的陪葬品。
泛着一絲紅光的眼眸掃了一眼眼前幾個邪祟那渾濁昏黃的眼睛,長離就大概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他揉了揉眉心,然後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剛剛從那長久的睡眠中醒來,他現在還保持着一絲睏倦,所以他任由這幾個邪祟站在自己的面前,然後歪着頭,再次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長離不知道的是,因爲他,外面掀起了多大的風雨。
那幾個邪祟看着長離睡去,就下意識的想要爲他打扇,可是他們找遍了這處墓穴,也沒有找到扇子,所以只能安靜的匍匐在長離的腳邊。
等長離從沉睡中醒來,就想要往外面去看看,沿着生人留下來的氣息,長離找到了那羣盜墓的人留下來的盜洞,可在長離剛剛越過地宮的那一刻,一陣無形的限制突然襲來,讓他渾身一痛,他心中一僵,就又退回了地宮裡。
長離沉着臉,思索了一會兒,就明白了他此世大概是不能離開這個地宮了。
那他來到這裡又有什麼意義!看死人嗎?
心裡的惱火一陣一陣的上涌,可沒有到離開的時候,所以長離也只能氣惱的往主墓室迴轉。
這一處地宮大概是因爲存在的年限太過於久遠,裡面的機關都已經生鏽,無法再使用,所以那幾個盜墓賊才這麼順利的到達了主墓。
可眼下長離正處於惱火而又無聊的時刻,所以他就再次啓動的那些廢棄的機關,並把他們精修改造,甚至對於一些他覺得精巧的東西,還以靈力作爲加成。
長離一邊冷笑着,一邊將改造機關的事業進行得如火如荼。如果下次再有人闖進來,就算長離不出手,也能夠讓他們好好的喝一壺。
改進的機關的厲害程度,就連那些修行的人也招架不住,更別提那些用靈力加持的機關。根據長離的預測,練氣期的修行者怕是會被一擊必殺。
這座地宮的通風還可以,所以本就保存不多的古代遺蹟也被損毀的十分嚴重,若是有盜墓賊再闖進來,只怕又要失望了。
機關改造完畢,長離又陷入了無聊之中,他就將目標轉向了地宮中,到處鋪陳的神秘符號,或者說是道家雲篆。
道家在大多數世界都流傳的比較長遠,所以主脈支脈一大堆,各個分支也都留有着他們獨特的傳承,而這些雲篆大概就是比較小的一支的獨門傳承。
只不過這些傳承再怎麼變,也都是脫胎於道家之中,而道家則是的傳承也是從天地之間演變而來,以長離的底蘊,這些雲篆還真是難不倒他。
他隨手一揮衣袖,整個地宮中的灰塵就被除出去了一層,那些被掩埋的符號也都漸漸的清晰起來。
環繞了一圈,地宮那些圖案的模樣就都記在了長離的心裡,然後長離將它們微微組合起來,就發現,這赫然是一個封禁的陣法。再聯繫自己眉間的那一點硃砂,長離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輕輕的冷笑了一聲,還真是他的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