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變化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從長離狀似傷感的哄騙古木到他毫不在意的用更換人選來威脅古木,這一切發生的極爲迅捷。
似乎完全不符合情禮,可卻又像是長離能夠做出來的事。他向來細化最簡單快捷的解決方式,若是在他假裝傷感是古木能夠真正的去實現他的話語,那麼也不會有接下來的那一幕,可古木雖然在口頭應下了這件事,實則心中依舊不忿,就算是勉強的學了,也一樣學不精。
這不是長離想要的結果,所以她用了另一種方式來警告古木,當然,若是古木依舊不願意修行,那麼長離就會真的換掉它。
說到底,長離始終是一個過客,對於他經過的這些世界以及這些世界中的生靈,始終沒有投入什麼感情,所以也就不怎麼在意了,而且,他本就是薄情之人。
突然,他像是有所感應般,微微的擡起了頭。然後寬大的袖擺就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圓形的弧度,一面水鏡就驟然的出現在空氣中。介於真實與虛幻的鏡面在空氣中若隱若現,其內就呈現着林予打斷那一行人手腳的一幕。
幾年前他贈與林予的木牌一直被林予隨身攜帶,所以林予進了楚都的消息他第一時間就得知了,他在心中確定了時間之後也就沒有在意了,只不過現在那一方那濃重的血腥之氣還是讓他有些驚訝,不過驚訝之後也就沒有什麼了,天命之女,深受天地關照,而這個‘關照’卻不是那麼好承受的。既有大坎坷,又有大氣運,這一切的一切才能夠鑄就一個能夠承受天命之人。
林予遊歷了三年,卻也只滿足了先決條件,從她踏入了楚都開始,真正的考驗就已經在等帶着他了。
水鏡有些模糊,扭曲的畫面就像是那些古老的電視機一樣,時不時的消磁,可長離卻難得的有耐心,一次又一次的完善着那模糊的鏡面,觀看着失態的發展。
短短的半刻鐘,長離就已經修補了三次水鏡。他眼中微微泛起波動,就好像冰湖之上的漣漪,透着一股冷意,在鏡中,林予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們的手腳,卻又在最後的關頭守住了手,留下了他們的性命,看着她不斷地掙扎在殺與不殺的邊緣,看着她的心境不斷的變換,表情高深莫測。
事實上,長離將木牌贈與林予除了在必要的時候保她一命,還在木牌之上寄與了一分靈力,能夠在潛移默化中讓林予的身體神魂與身體更加的契合。
林予現在行事之所以那麼激進,除了她自己的心境變化意外,還有木牌受到了楚都戾氣的牽引,從而影響到了林予的原因。
而林予能否剋制住自己內心的殺意,也是長離決定是否在她身上下注的因素之一。若是林予這麼容易就會被戾氣若引導,從而做出錯誤的決定,那麼她也無法完成的自己的計劃,自己就可以考慮換人了。
雖然天命之女出現的間隔十分的長,當長離表示,他既然已經等了這麼久,也不介意在等一段時間了。只不過,這段時間會讓他變得格外的暴躁罷了……
在看到林予最後剋制住了自己的殺意,與李子鬆一起離開後,長離的眼神才恢復了平靜,他皺起的眉目舒展開來,就像是大雁劃過天空,遼遠而高妙。
他轉身往外走去,水鏡在空氣中一個扭曲,就徹底的消失了。到底是在楚都中啊,他的修爲都被壓低到了一定的程度,連一個簡單的水鏡之術都無法連貫的施展出來了……
眼見着長離高緲的背影消失在庭院中,古木憋着的那一口氣才徹底的放下,他渾身都鬆懈了下來,樹葉垂下,就連葉尖都正正的對着地面,就像是一根根松針。
而樹幹就像是月初的弦月,半彎彎。一陣嗚咽身迴盪在寂靜庭院中,小娃娃般稚嫩的聲音讓反而爲這道嗚咽增添了一份喜感。嗝啦,嗝啦,直到古木哭累了,他纔開始一頓一頓的抽噎了起來,一邊抽噎還一邊的打着嗝。
他實在是太委屈了,師父怎麼可以這麼對他呢?他這麼聽話的一個寶寶,師父還用這種方式嚇他,萬一他被嚇傻了,豈不是更學不會明火咒了。
到底是心智不成熟,受到了長離這一番恐嚇,古木依舊很快的調節起來,順便爲長離找好了辯解的理由。當然,他的心裡也留下了一分對長離的恐懼,以後長離吩咐他修煉他再也不會敷衍了事了。
而在另一邊,林予與李子鬆的氣氛卻沒有其他人想的那麼輕鬆,甚至其中還有許多的尷尬。
當然,尷尬的主要是李子鬆,林予依舊是氣定神閒的模樣。先前爲了替林予解圍,所以李子鬆故作親熱,將林予當做自己的至交好友,可事實上他們也不過是一會之緣。現在沒有了外人,李子鬆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先前他與妹妹在小巷背後的茶樓了玩耍,他妹妹隨意往窗外看了看,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李子鬆再定睛一看,就發現這人是幾年前見過的林公子。
當然,他能認出來除了林予那出衆的風華氣度以外,還有長離對他的特殊關照。所以,李子鬆真正在意的是長離對林予的態度,說的再簡單一點,就是他在意長離!
幾年的時間過去,長離教導他們的東西非但沒有被他們忘卻,反而隨着時間的流逝一點點的變得深刻。
先時年歲尚小還不能明白長離某些話的意思,但現在他經歷的多了,也就越能明白長離教導他們的東西有多珍貴,也就越想知道當初的那個‘謝先生’是何許人也……
他的眼神時而往林予的身邊看去,想要看出林予到底有何特別之處,讓謝先生僅僅是一晚相會就決定與她做一樁交易。他倒是沒有發先出什麼異常來,但越看他就越感嘆與這個青年的從容氣度。
這麼頻繁的打量林予自然能夠察覺的出來,她在行走了一段路之後還是停了下來,定定的看着李子鬆,“李兄這麼看我可是我身上有什麼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