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聲音嬌弱卻有度,“小女子平南安氏,欲要回鄉探親,不料遇到賊人,家丁護衛皆被賊人屠戮,小女子一路逃亡纔來到此處。”說到這裡,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羞惱,貝齒不經意的咬過下脣。
“不知、不知、小女子可否與幾位同行?”她的聲音越說越小,越說越小,到了最後比蚊子聲還小。
李子蘭看了一眼李子鬆,李子鬆狀似想要拒絕的沉思,少女顯然注意到了這個隊伍中真正能夠做決定的人是誰,她有些急切的朝李子鬆望去,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小女子是平川知府的外甥女,只要能將我送往平川,知府定有後報。”
還沒等李子鬆答應下來,長離就走上前去。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這個姑娘,手中出現了一面若隱若現的鏡子。
在這面鏡子出現後,天邊就傾瀉下來一束光,光芒落到了鏡子上,讓鏡面一下子將光芒折射到女子的眼前。
女子感受到有強光找來,第一時間遮住了眼睛。但這抹強光卻是一閃即逝,少女有些愕然的挪開了手來,就正好對上了那模糊的鏡面。
鏡面之上出現的不是那張較弱的少女臉龐,而是一隻碩大的狐狸。這狐狸一身白色的皮毛,一條碩大的白色尾巴在身後一搖一晃的,狐狸眼睛原本眯成了一條縫,此刻卻睜的溜圓。
少女震驚的朝着那個方位看去,在看到鏡子上顯化的東西后就下意識的往後退去,而旁邊的人這則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少女的動作,顯然是沒有看到那一面鏡子。
這一下,少女的表情就有些格外的難看了起來。她眼睛滴溜溜的一轉,然後又換了一副可憐的模樣看着長離,可長離卻絲毫無爲所動,他眯起來的眼睛與少女如出一轍,甚至還要更多幾分靈氣。
少女只見鏡面之上的狐狸又炸了毛,搖晃的尾巴張牙舞爪的,她的動作一頓,然後擡起頭看着長離,僵硬的呵呵了兩聲。
長離手中的鏡子一個閃現就消失不見。他擺了擺手,少女就心知肚明,幾個跳躍就消失在了草叢裡。
周圍的人就看到這少女幾個靈巧的動作就消失在了他們眼前,悚然一驚,一個看似芊芊弱質的少女都能夠突破他們的包圍,豈不是顯得他們很沒用?
長離盯着一羣人探尋的目光,悠悠然的來到了火堆邊。
李子蘭像一條小尾巴一樣跟了上去,“謝先生,謝先生,她爲什麼突然走了?”
長離在火前翻轉着手,“或許是有什麼要事吧。”
李子蘭抽了抽嘴角,“謝先生,她剛剛纔說她身邊的人死絕,要跟我們一起前往平川。”所以怎麼會突然有要事?
長離哦了一聲,“或許是突然不想跟我麼一起走吧。”
李子蘭更加無語的說道,“她一個弱女子怎麼有本事孤身行走在叢林裡,謝先生,你說是吧?”
長離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說道,“我怎麼知道她有什麼本事?”
李子蘭靜靜地看着他,“我覺得你知道。”
長離搖了搖頭,雲淡風輕的說道,“你說笑了,我不知道。”
李子蘭頓時收斂了所有的表情,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敷衍我,不過她到底沒有說道,而是點了點頭,“或許吧。”
我就喜歡看你這副明明是瞎編卻還是一本正經的模樣。
而此時,逃到了山林深處的白衣少女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口中不停的說着,“好險好險。”
脫離了危險的區域之後,她的本性就回復了,眼中兇光閃爍,時不時地往周圍的大樹踹去,隨着幾聲巨響,那些大樹就應聲而斷,少女猶自不解氣,狠狠地在地上跺着腳,腳下的地面就好像被什麼巨物踩踏一樣,嘭嘭嘭的震動。
少女被人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恐嚇一番,體內的靈氣都有些震盪,此刻不用再掩飾,她那一雙如花的俏臉就在人面與狐面之間轉換。
一會兒容色極佳的少女,一會兒是毛絨絨的狐狸,這麼詭異的一幕若是讓其他人看見,止不住要產生什麼驚嚇。
營地裡,長離迎來了第二波兇猛的探尋視線,但他猶自悠然,沒有半點要解釋的意思。
事實上,他在這個隊伍裡也從來沒有掩飾什麼,就算稍微有心一點的人都知道他的不同尋常,只不過今天的事發生的太過突然,結束的太過詭異,他們一時半會沒有回過神來,就露出了行跡。
李子鬆穩步上前,寬大的身軀阻隔了那一片探尋的視線,他看着長離那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的身影,卻有些詞窮,但還是問了出來,“謝先生,不知那位女子到底是何來歷?”
長離瞥了他一眼,倒是沒想敷衍李子蘭一般敷衍他,“國將不國,妖孽橫生。”
李子鬆第一時間被鎮住,他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真的嗎?”
長離回了他一句,“當然是假的。”
李子鬆當時就無語了。隨後他彎腰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還請先生賜教。”
長離的神態看起來端正極了,恍若一言斷江山的世外高人,他溫和的說道,“你要我賜教什麼?”
李子松下意識的接話,“妖孽橫生……”
長離的語氣聽起來極有耐心,“是啊,妖孽橫生,那妖孽呢?”
李子鬆愣了愣,妖孽呢?她跑了!
李子鬆穆然間正了神色,然後又肅然的施了一禮,“先生大德┈”
長離由着他失禮,表面依舊是雲淡風輕,“我可不是什麼大德。”
李子鬆就更加的感動了,“先生有大功績卻又以此求名,實乃是上賢風範┈”
長離再次搖頭,“我也不是什麼上賢。”
李子鬆這次就有些愣了,“先生┈”
長離的眼睛往下看,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一片陰影,“我可擔不起這麼大的名號。”
李子鬆有些急切,身子向前傾,想要拉住長離的手臂“先生如何擔當不起?那妖孽?”
長離站在火堆前,身姿被火焰不斷的拉長,可那火焰落到他的身邊卻沒有留下絲毫的暖意,他淡淡的看着李子鬆,“什麼妖孽?從來就沒有什麼妖孽,你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