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些野性十足的異族放棄大楚這塊肥肉是不可能的,大楚承平日久,原本鋒芒畢露的軍隊早已經削減的不成樣子,與那些久經殺伐的異族作戰,別說是維繫大楚的榮光了,能打一場勝仗就不錯了!
原本被忽略的問題在一次被提起,皇帝頓時有些慌了心神,他有些惶恐的問道,“國師,這該如何是好?”
長離再次看着他說道,“陛下,得‘鳳女’者得天下。”
這一次,他加重了鳳女二字,皇帝穆然的明白了鳳女的意思,他連忙問向長離,“這鳳女又是何人?”
長離搖了搖頭,“不知。”
皇帝又問,“那……”
長離轉過頭去看着那一輪明月,聲音更加的飄忽,“鳳女此刻身處西南之境。”
西南,雍州。
皇帝聽到這個方位時候眼神有些閃爍,在繼續詢問長離卻沒有得到答案之後,就急急忙忙離去。
第二天,宣政殿內,皇帝就談論起了異族的事宜,而一方的大臣則是感慨陛下的先見之明,他們也認爲異族逐漸壯大,必成大患,而另一方的大臣則是認爲四方蠻夷,不足爲慮,大楚如此強盛,有何懼區區異族。
這兩方人在大殿之上不停的爭論,唾沫橫飛,吵得上首的皇帝頭疼不已,在煩惱這些政事的時候,皇帝也不禁想起了悠然自在的國師,若是朕也能如國師一般就好了……
但他又想起了那些前車之鑑,還是黯然的打消了心中的念頭,而唯一能讓他心中有些安慰的就是,歷來的帝王從來就沒有成功過的,不僅僅是他……
這種所有人都沒有不止自己一個人沒有的得到的想法是安慰自己的不二法門,皇帝一時間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繼續投身到紛亂的政事當中。
而此時,朦朧的月色下,長離聽着皇帝那虛浮的腳步聲,眼神中閃過一絲諷刺,大楚的憂患可不止外族的入侵這一項,還有這危如積卵的政治格局,以及皇帝本人的問題……
長離蒼白的手放置在月色下,承接着那傾瀉而下的月光。一絲絲看不見的靈光受到了莫名的吸引來到了他的掌心中,逐漸的凝聚成一個靈光團。
長離的手掌收緊,靈光團也隨着他的動作收緊,逐漸從絮狀的氣團收縮成了緊緻的水團,最後變成了一滴透明的琥珀,琥珀身上的月光一明一暗,彷彿是一個生命體在吐納着月光。而在琥珀的周圍,一絲絲看不見靈光也順着琥珀的呼吸而震動,最後被琥珀所吸收。
長離收回了手,那顆琥珀就靜靜地漂浮在空氣中。他蒼白的指尖上穆然的出現了一束幽藍的火苗。火苗靜靜地燃燒着,一顆顆細小的冰晶從火苗的周圍出現,又在下一瞬被蒸發成虛無。火苗落到了那一刻晶瑩的琥珀之上,琥珀頓時被一層幽藍的光暈所籠罩。
而在肉眼不可見的地方,火苗之中的幽藍之色一點一點的滲透到透明的琥珀中,連帶着火焰中的那一縷活躍的靈識也過渡到了中。琥珀一邊被灼熱的溫度融化成了透明的液體,一遍又在極致的寒冷之下凝固了身形。
很快,透明的琥珀就變成了以一段散發着幽藍光芒的長方體,而這道長方體也慢慢地在火焰的灼燒之下改變着形狀。長方體一點一點的變換,逐漸的變成了一個人形。
這時,長離額頭上的那一顆水滴狀的幽藍寶石之上陡然的閃過了一線亮光,這一絲亮光釋放到空氣中,卻沒有立刻的消失,而是隱隱與天邊的明月相呼應,越來越多的月華流晶關注到光芒之中,讓這縷光芒更爲的璀璨。
然後,在光芒最爲璀璨的那一刻,這一縷亮光落到了那個形成了人形的長方體之上。頓時,長方體被那一層亮光所籠罩,一層更爲精細的變化也由此出現。
亮光就彷彿一個最爲精細的玉雕師,一絲絲細微的變化從亮光落下後開始,讓原本十分粗糙的人形向着真正的人類轉化,而這個人類的模樣,正是站在殿前的長離。亮光逐漸消散,人形也逐漸的形成,而那一身的幽藍之色也漸漸地轉化成了如同瓷器一般的蒼白之色。
長離看着這個逐漸完成的作品,指尖再次冒出了一束幽藍的火苗,火苗緩緩的飛到了那個身外化身之上,融入了他的眉心之中。就彷彿一粒石子落入了水中一樣,火苗在沒入眉心之內時也泛起了陣陣無形的漣漪。
隨着漣漪的擴散,這個身外化身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自他眼睛睜開的那一刻,這句身外化身就好像真正的擁有了生命力一般,一掃原本的死物般的寂靜,多了一種身爲生靈的氣息。
身外化身走到了長離的面前,清冷的眼神與長離如出一轍,不過,這也算是他本人,畢竟心神相通。
長離本就蒼白的臉色在身外化身成型之後變得更加的蒼白,單薄的身形讓人有種他要飄然離去之感。
這方世界的靈氣本就稀薄,所以他連煉製一個身外化身也需要藉助月華之光。就是如此,這具身外化身也是耗費了他一部分本源才成型。
他一身玄色的長袍,與身前的身外化身一模一樣。
兩個完全相同的人面對面的站在月光之下,着詭異的一幕如果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只怕是驚駭欲絕,只不過現在月光下仍然寂靜一片,就連一直駐守在臨仙殿旁的侍衛們都完全沒有看到這一幕。
長離有些修長的身影緩緩地消失在這片空間,而拿到身外化身則走到了他站立的月光,靜靜地望着那一輪明月,就好像在思考着時空轉化的永恆真理。
直到陽光升起,沾染了一身晨露的身外化身才走進了臨仙殿,吱呀一身,再次關上了殿門。而皇帝則是第一時間得到了通報,國師再次封閉了臨仙殿。
與此同時,長離已經到達了城外的山腳下,他周圍的空氣一陣變化,那身華貴而繁複的玄衣就變成了普通的麻衣,而他精緻的面容之上也悄悄地改變了幾個細節,就是這幾個細節,讓他不似凡人一般的面容變得普通了起來,只不過那蒼白的皮膚沒有絲毫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