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長離隨意的看了一眼失態的和郡王,無意追究,淡淡的說道,“開宴吧。”
清冷的聲音傳遍了明光殿,卻打破了滿室的寂靜。
大太監高昂的聲音打破了衆人的沉思,“開宴┈”
端着菜品的宮女們魚貫而入,淡粉色的宮衣仿若天邊的一抹雲霞,配飾叮叮噹噹樂聲響起,讓人賞心悅目。
悠揚的樂曲漫過整個大殿,氣氛頓時一鬆。位高權重的大臣拿起酒盞,一個一個的上前恭賀中秋佳節,而品級不夠的臣子們則是坐在下首看着這滿室的歡慶。
坐在一旁的太后突然出聲道,“皇帝,這中秋宴請也太過冷清了,不如叫上些助樂的舞女吧。”
柔和的聲音綿綿長長,帶着絲絲的甜意滑落到了心底。場中一時間安靜了下來,這些年,姬長離提拔了些新臣子,但朝中依舊有很多先帝時的舊臣子,他們清楚地知曉這位太后娘娘在先朝時的盛寵,也更清楚地知道她在新朝中的落魄。
想起了當年先帝對年歲尚小的陛下的磋磨,衆臣不禁打了個冷顫。
先帝到底是爲何要磋磨這位太子殿下,衆人都心知肚明,此刻,太后出聲,也無一人敢應和,場中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和郡王看着這一幕,放下了酒盞,就要爲太后解圍,就聽到姬長離淡淡的說道,“可。”
太后的視線一直放在姬長離的身上,聽到這句應允,頓時轉過了頭來,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多謝皇帝體恤。”
柔和的笑容仿若三月的桃花,那薄薄的花瓣在風中輕輕的飄蕩着,飄落到了人的心上,讓人迷醉在那一片豔色中。
姬長離的神色卻驟然的一冷,聲音中無端的多出了一層冷漠,“不必。”
下首的衆臣看着這一幕不發一言,年輕些的臣子皺了皺眉,眼中儼然是不認同,但到底沒有上前直柬。
年長些的臣子則是老神在在,太后自己要上前找不自在,怪的了誰?真當現在還是先皇時期,誰都要哄着她?
聽到姬長離毫不留情的話,太后臉上的神色一頓,又露出了一個端莊的笑容,“是哀家想錯了。”
輕柔的話語中帶着不經意的委屈,連那端莊的笑容裡都能看出一些懶散和隨意,就彷彿再向先皇撒嬌。
姬長離的手不輕不重的放在了扶手上,聲音重了三分,“確實是錯了,太后也自稱爲哀家,又何必在中秋宴請之上出席,在靜安殿中與先皇共度中秋佳節豈不更好?”
哀家,本就是皇家新死了丈夫的婦人的自稱,太后既然喜歡自稱哀家,時時刻刻的點明她是一個新死了丈夫的婦人,那如此佳節,爲何不陪着她的死鬼丈夫共度?
如此不客氣的話語,讓場中的一些年輕臣子再也無法忍耐,但在觸及到了姬長離向下巡視的眼神時,一腔的熱血頓時被當頭的冷水澆下,直愣愣的坐在位置上。
和郡王則是緊緊地攥着拳頭。皇兄怎能呵斥母后,怎能如此!
太后的神色徹底的變了,無法維持臉上的笑容,端起一杯酒,掩面喝下,清亮的酒液潤澤了豐潤的脣瓣,更添一份風情。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黝黑的瞳孔中滿是無情,與剛剛的端莊柔和截然不同。
在那一杯酒飲下後,她又恢復了端莊的模樣,絲絲的紅暈飄上了臉頰,嫣紅的嘴脣上還泛着水澤,她瞄了一眼姬長離,略帶迷濛的視線中帶着骨子裡的懶散與隨意,更添一份魅惑。
姬長離卻絲毫不爲所動,徑直的吩咐着身側的左琪,“太后醉了,送她回靜安殿。”
太后扶了扶額,懶散的說道,“不必了,哀家自己能回去。”
說着,便把那芊芊玉手搭在了蔡嬤嬤的身上,向着她靠去。
下首的衆臣看着太后的醉態,紛紛避開了眼神,不愧是被先皇捧在手心寵了十幾年的尤物!
這等麗色,尋常人家哪能消瘦。
那些老謀深算的衆臣們眼中則是閃過一絲厭惡,這婦人,真當他們是眼瞎了嗎!對着先皇用這一套,對着當今也用着一套,當真是恬不知恥!
他們又看向了眸色清明的姬長離,眼中才閃過一絲欣慰,幸好這一代的陛下智慧過人,沒有被這婦人迷惑。
這等妖婦,先皇居然執意要封她爲皇后,費盡心思保她在他百年之後的平安,她卻急不可耐的勾搭他的兒子,先皇當真是……
姬長離看着這一幕,毫不猶豫的轉過了頭來,“那太后就自己回去吧。”
左琪便回了他的身邊。
太后身子僵了僵,然後又若無其事的站起來,向着殿外走去。
她的身姿微微的微微搖晃,一步一步仿若踩在鬆軟的雲朵之上,帶着十二萬分的風情,衆臣注視着她離開的身影,眼神中閃過一道癡迷,卻被腿上劇烈的疼痛喚醒,一轉頭,便看到了自家夫人溫和的眼神。
太后一直維持着醉態回到了靜安殿。
明光殿距離靜安殿太過遙遠,太后沒有乘坐步攆,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回靜安殿,在踏入那座偏僻的殿宇之時,全身已是香汗淋漓。
她懶散的躺在了內室的榻上,硃紅色的宮裝掀起,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在手臂的內側,還精心的繪刻着一株盛開的桃花。
她擡起手腕,細細的聞着,靡豔的香氣頓時充斥在鼻端,那香氣刺激着人的心神,讓人陷入了一片迷失的國度。
她微微的蜷縮起身子,刺激的感覺一陣陣的襲來,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緋紅的指甲掐進了掌心,留下了月牙形的痕跡。疼痛讓她額角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冒出,順着打溼的鬢角,滲透進細膩的錦緞之中。
不多時,她從這種痛快的感覺中走了出來,整個人蜷縮在凌亂的踏上,錦被的一角落到了地上,沾染了灰塵。
她的衣衫凌亂,遮掩不住一身的春光,豔麗而丰韻的婦人露出山巒起伏的身姿,就如一枝探出牆外的桃花,靡豔放蕩。可惜無人欣賞。
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眼中卻沒絲毫的迷亂,依舊是那麼冷靜,她輕柔的呢喃聲在宮室內響起,“皇帝,你可真生了一個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