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潮生,煙波浩渺,晚霞殘照,飛鳥歸人。
九儀宗的九峰十三脈的弟子們都看着尋常的景色默默地嘆息。
大殿之上一片端肅,正上方是一聲玄色道袍,上繡九道雲紋的九儀掌門。正下首就是一身青色道袍的長離。
天青雲光,驚鴻掠影,一眼望去,便迷失在那驚豔是時空的氣韻中。
嗯,這件道袍是長離特地尋來了天織蠶,喂以空桑殘青樹葉,抽出了天青雲錦,讓宜綣以十方有情織特意織成。
長離手中端起一杯靈茶,身後一身樸素的宜綣與衛霖,兩個倒黴蛋在背後眉目傳情,眼波流轉間盡在不言中。
“尊者爲什麼要上九儀宗?”
難道是爲了找麻煩?可尊者已經將那幾個不長眼的東西封印起來了,沒有十幾萬年絕對打不開封印。絕對讓他們在無聊中懺悔自己十八輩子的過錯,又何必再來找宗門的麻煩。
宜綣有些好奇的傳音道,他在雲蘿秘境呆了上萬年,對於秘境之中的那位尊者的習性還是有些瞭解的,說得好聽就是太上忘情,隱於世外,說的實在點就是懶散。要讓他管閒事不是不可能,而是機率十分的小。
經過這段時間的歷練,衛霖十分清楚的明白這位尊者的性子,說東就是西,想到什麼就帶着他們跨越空間見識一番。
上一次他無意中見到了一隻金丹期的赤腹錦雞,說了一句泡椒鳳爪,長離便從異時空抓出了一隻鳳裔,凝結出一滴月華流漿與那位可憐的鳳裔交換爪子。
那位鳳裔飽含着淚水的砍斷了自己的爪子,拿着那一滴月華流漿慌不擇路的逃走了,想必是找了個不知名的角落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去了。
早已麻木的衛霖只能絞盡腦汁的向着怎麼能把這活生生的鳳爪炮製成長離愛吃的口味。
“因爲無聊?”
這很有可能,衛霖的修爲不過煉氣期,他們之間的傳音也沒有過多的演示,這一殿的人那個修爲不是遠勝他們,聽到這句猜測無不是嘴角抽搐。
長離轉過頭來,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們一眼。兩隻可憐的小傢伙頓時眼觀鼻鼻觀心。
衛霖倒是想過尊者是特地爲他尋找真相,但他仔細一下一想,就覺得搞笑了,這可能嗎?
很顯然,宜綣同樣的想法,他的眼裡明晃晃的寫着四個字,你做夢呢!
九儀宗的掌門是一個化虛期的男子,原本端方嚴肅的臉上浮現出幾縷皺紋,這都是這段時間愁的。
他正了正神色,平靜的說道,“不知尊者上門有何要事,但凡是九儀宗能夠做到的,尊者但請吩咐。”
長離瞥了他一眼,“聞聽九儀宗丹道尚可,我特地前來見識一番。”
衛霖想起了前幾日被長離嫌棄的那幾味調味料。他這是,又找到了新的吃法嗎?
掌門有些肉疼的想了片刻,“尊者之請,九儀但無不可,不知尊者想要那些丹藥?”反正也保不住,不如大方點。掌門如是想到。
“你且說說九儀宗有哪些丹藥?”長離淡淡的說道。
掌門的心更痛了,他打起精神的說道,“太素煉神丹,無極念生丹,東青長生丹,古魂丹,這幾種是九儀宗秘傳的極品靈丹,相比也只有這幾種丹藥能入尊者的法眼,我這就讓人取來。”
掌門的心臟一抽一抽的,這幾種丹藥平日裡都是放在丹房的最深處,連他都是隻聞其名不知其貌,今日就要貢獻出去了。
那隻長離輕描淡寫的道,“不必了。”
嗯?這是爲什麼,掌門有種不好的預感。
“把你們九儀宗的丹方都拿出來給我瞧瞧。”掌門猛地大抽了個氣,整座大殿裡不停地想起抽氣的聲音,一衆仙風道骨的長老們都失了儀態。
氣氛壓抑的如同末日將至,陣陣激盪的靈力在九儀宗各位主事人身邊徘徊。長離冷冷的哼了一聲,清冷的聲音仿若黃鐘大呂般,直直的刺入在場修士的元神,讓他們在片刻間清醒了下來渾身都出了一場大汗。
事到臨頭,掌門反倒是穩重了下來,“如此可也,方回,便由你去把丹房的《天丹寶錄》取來給尊者吧。”
說完這話,掌門感覺自己的元神更爲的蒼老了。《天丹寶錄》,九儀宗秘傳的丹房之本,是九儀宗得以傳承至今的一大原因,將《天丹寶錄》讓與他人,就等於將傳承割讓了一部分與人。
言方回領了命,正打算離開。
長離卻道,“換個人去,這個小輩我倒有事尋他。”
在場的衆人都是一驚,言方回?不過是一金丹期的小輩,怎麼會與太微鏡有糾葛。
但在他們看到了長離身後的衛霖之後,又恍然明白過來。
言方回做的事雖然隱秘,但對於一羣修爲通天徹地的修士來說就不那麼隱秘了。
在言方回回山之後,那一身的血腥戾氣曾經引起他們的注意,測算過後,因那混亂的天機沒能得出事情的因果經過。但他們還是大致知曉一些,現在苦主上門,還有了個大靠山,他們也只能苦笑着認了。
身爲一個崇尚清靜道德的宗門,九儀宗本就打算在事情過去後狠狠地處罰言方回一番,現在倒是省了這個步驟。
言方回這些日子都彷彿活在了夢中,根本不明白爲何事態的發展轉了一個大彎。
上萬的修士被長離封印在千里江山圖中,封印不消,他們便無法出世,一切的靈力真氣都處於靜止的狀態。一寸風,一滴水都無法動彈分毫。
那些世所罕見的修行高人的真靈,元神,肉身都處於寂滅的狀態,唯一能夠動彈的也就是那一絲本能的意識,無法動彈,無法傳音,無法修行,絕對保證他們能好好地懺悔他們的過錯。
幾十萬年後,天地又一次寂滅,大千翻覆,修行斷絕。靈氣潮漲潮落,再又一次的大世再起時,一少年手持上古封天神卷,逆天而起,血戰八荒,塑造又一個傳奇。
只是在無人知曉的時候,這位少年也曾頭疼欲裂,痛苦不堪,爲什麼畫卷裡的前輩都這麼話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