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地吃完了烤全豬自助野餐,設定上在海底研究所過得水深火熱的兩人飯飽喝足,開始向下一個任務地點轉移。
期間,朱軍並沒有對嫵螢一拳錘爆全力奔來的野豬發表看法。
也許他天生冷漠不在意別人的事情,當然,更有可能是他在面無表情中看呆了,所以選擇性遺忘了詢問這件事。
燈塔建在小島的西面,地勢最高的那座懸崖邊。
兩人從東面上的島,要過去就得橫穿過整個島嶼,島上的雨林倒是長得茂盛,藏在林中的野物也很有活力,絕對能一口一個玩家。
但有嫵螢在,這些準備開自助餐的野獸自己就變成了自助餐,終於在嫵螢不耐煩地徒手把一頭長達十米的巨蟒打成蝴蝶結後,林子裡徹底消停了,兩人由此順通無阻地來到懸崖前。
下一道小型關卡是爬上這座陡峭的懸崖。
懸崖上沒有人力修建的通道,能作爲踏腳處的只有間插在土黃岩層間的些許石縫和碎石凸起,上行斜度幾乎與人垂直,很難想象當初的燈塔是怎麼建造上去的。
嫵螢搓搓手,從來沒正兒八經地徒手攀巖過,過去都是靠跳靠飛的,這會兒終於有機會試試了。
她摩拳擦掌完,正要第一個上。
“上來。”
嫵螢:“啊?”
朱軍不知何時擺好了陣勢——挽起袖子和褲腳,微微俯身,好像要揹她上去的陣勢。
嫵螢剛想說:“不用呀,這點高度,我自己可以……”
順着朱軍無語的目光,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兩隻爪子怎麼有點紅。
哦,想起來了,之前跟野獸搏鬥時力道控制失誤,不小心把手掌割破了,但這點小傷對主神而言完全等於沒有,進了虛擬空間就更沒有了,她甚至沒感到痛,就心大地拋到一邊兒遺忘了。
可本人忘了,同行的男人卻始終記得,還因爲“手掌受傷的柔弱女子不便爬山”,主動要揹她上去。
“前輩,你……”嫵螢莫名有點受寵若驚,但更有股“果然如此”的篤定感,好似她自打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經確定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了。
“不要磨蹭,天黑還沒進燈塔,可能會有麻煩。”不知自己被貼上面冷心善標籤的朱軍轉頭,不重不輕地捏着手,爲等下的奮戰做準備,“還有,不要叫我前輩。”
嫵螢一雙晶瑩明亮的杏眼定定望着他片刻,眸中流光忽閃,當然,那點溢彩下一秒就不見了。
她選擇毫不猶豫跳到男人背上,晃盪的小腿不請自來,緊緊環住男人的腰,兩隻藕臂也自來熟地抱住男人的脖子:“外置人形裝備嫵螢,已加載完畢,指揮官,請隨時下達指示!”
“……”
“本裝備可以隨時提供支援服務,比如幫助指揮官擋擋風掃掃灰,還可順便收集沿途可見的稀有物品,你沒手拿就交給我咯,哦,有危險到來——假如有海鷗飛下來想在你茂密的發頂築巢,本裝備保證保質保量完成驅趕任務!”
“……”朱軍嘴角抽了抽:“上去了,我不開口就別亂動。”
可以確定了,他在嫵螢面前根本毫無招架之力,不過好歹稱呼換了,指揮官這個叫法聽起來是中二了點,但總比“豬前輩”友善。
縱有錘爆懸崖之力,嫵螢仍舊老老實實趴在“指揮官”背上,冒充自己真是手掌流血的柔弱少女。
朱指揮官的身材本錢她之前已經“不小心”觀測到了,確實很有底氣,揹着一坨人,再攀個也就兩百米的巖,應該問題不大。
嫵螢也完全不擔心自己會掉下去,稍往旁邊看一下就會心驚膽戰的高度對她而言,跟如履平地沒有多少差別。
一顆石子忽然從高處往下滾落,正好擦過朱軍扒住一個尖峭巖角的手指。
嫵螢眼疾手快把這顆小石子抓住,剛好阻止了它砸到男人身上的命運。
“看,本裝備還是挺有用的吧?”她故意開玩笑。
“嗯,謝謝。”
“我應該不重吧?”她環住男人腰桿的腿早就鬆開了,在男人往上攀爬時,她的雙腳踩在巖壁上,也在悄悄用力,給男人減輕了很大的負擔。
嫵螢自我感覺很良好,沾沾自喜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她覺得這個問題雖然有點求誇獎的味道,但男人只要不是榆木腦殼,都應該回答……
“重。”
嫵螢:“?”
“45.7kg整,在訓練負重中算中間的那一個檔次。”
嫵螢:“還是中檔???”
有被冒犯到!
她不出意外地生氣了,懶得再搭理男人,心裡暗想讓他累死算了,反正她理直氣壯搭順風車——但身體還是很正直,腳底在巖壁上蹬啊蹬,彷彿蹬的是男人那張萬年不化的冷臉。
當然了。
她位於後方的視角看不到男人的正臉。
但嫵螢可以看見從男人側臉邊緣滲出,又緩緩滴落滾進衣領裡的汗珠。
“……”
無聲地嘟囔幾句,嫵螢又安靜了。
朱軍揹着她爬了半個多小時,才從山底爬到懸崖頂上,把嫵螢放下來時,整個人就像剛從水缸裡撈出來似的,滿身都是汗。
而且剛好卡點,他們上來時,夕陽最後一點掙扎也被無盡的海水澆滅,天色徹底暗了。
世界彷彿被一張巨大的蓋子倒扣着蓋住,密不透風的壓抑,並漆黑無光,星月皆逝,死寂來得無聲無息,沒來由地顯得詭異。
嫵螢默默把自己本來就長了的袖子撕下來兩端,塞給朱軍擦汗,不管他要不要,反正她自己先打頭進燈塔了。
燈塔裡不知道有沒有劇情設置的危險,如果有,她先進來解決了,免得爬個山就累得半死的指揮官開門送菜。
然而——
並沒有。
燈塔只是一座沉睡的燈塔。
嫵螢在一樓找到了滿是灰塵的雜物庫,簡陋的電梯經年失修,螺旋軸卡住,沒法坐電梯上樓,她乾脆自己助跑,踩到牆上幾步跳了上去。
二樓是休息室,有一張塌了半邊的牀,原本靠牆卻歪倒的櫃子,發黃還被陳年墨水污黑的紙張散了一地。
嫵螢又上了三樓。
三樓是操作室,正前方則有一面寬大的瞭望口。
這個角度,正對着海的另一面。
嫵螢定睛看了看……
似乎,在一片漆黑中。
看到了……正緩緩移動的一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