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當頭,來救人的嫵螢抓着周思晴的手,不知怎麼一滑,兩人居然同時掉下去了!
“救命啊啊啊啊啊!”
周思晴放聲尖叫,眼淚糊了自己一臉。
走馬燈雖遲但到,周思晴再次回顧了自己短短27年的人生,悲憤的心情再也壓抑不住。
如果就這麼結束了,那她還沒有來得及做的事,該怎麼辦——
“……呀!”
萬萬沒想到,失重感又只持續了一秒。
嫵瑩的腳尖“恰好”掛住了欄杆,給了兩人“岌岌可危”的緩衝,兩人姑且還能連成一串,隨風晃啊晃。
周思晴:“……”
“會長你還是放手吧……”
情緒跌宕起伏,周思晴快虛脫了。
嫵瑩:“好險哦,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了,放也不是不可以。把那什麼私生啊狗仔啊你想不開的心路歷程,全部清清楚楚給我解釋一遍,我絕對放手。”
周思晴麻木道:“我說,我說。”
雖然時間地點都不太合適,周思晴果真將嫵螢提到的問題全都解答了,像是怕嫵螢又要搞什麼幺蛾子,答得無不詳盡。
嫵螢得到了一個重點信息,在她對天命之女和簡錦輝的調查中,居然完全沒聽說過:
簡錦輝身邊,一直藏着一個噁心的私生。
所謂“私生”,就是侵犯偶像隱私的狂熱粉,往往會採取極端手段擅自侵入偶像的私人空間,最嚴重的,可能會對偶像的人身安全產生威脅。
在粉絲眼裡,“私生”不是粉,而是人人都要唾罵的變態跟蹤狂。
很不幸,簡錦輝就被這樣一個私生盯上了,私生騷擾了簡錦輝半年,自稱對簡錦輝的一切瞭如指掌,知道他的喜好、習慣、人際關係,甚至連經常偷拍他的狗仔開什麼車都知道。
簡錦輝換了幾批保鏢,居然都擋不住私生的入侵,他本人還遭到了私生的襲擊。
這件事被壓了下去,但後援會高層是知道的,因爲私生高調地給後援會寄了挑釁信,信上不止得意洋洋的炫耀,那私生還宣稱簡錦輝是她的男友,他們非常相愛,沒有任何人能阻撓!
“我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罵起私生,周思晴手不痛人不慫了,“她算什麼東西?一個變態跟蹤狂矮子,只會躲躲藏藏不敢露臉,不知道有多醜纔會這麼癡心妄想!”
周思晴言辭激烈,兩隻晦暗的眼睛噴起了火,一時竟找不到之前怯弱自卑的影子。
“……”嫵螢眨巴了一下眼。
“啊……”周思晴膨脹的氣勢陡然收縮,又變回了畏縮的原樣,“不、不好意思會長,我不是在說你,只是那個私生,確實挺矮的……”
說到這裡,下一句怨恨之言便出口得毫不猶豫:“錦輝是她能妄想的人嗎!還男朋友,她真有臉說出口!會長,你也這麼覺得吧?”
“唔……”
周思晴渴望得到一個肯定的回覆,或者說,她根本想過會被否定,不只是她發自內心唾棄私生,大家都是這樣。
“不對。”
“是吧!她就是不配……啊?”
周思晴不敢置信。
“你描述的行爲確實很過分,不過,我不是很能理解你們的怨恨,是怎麼恨到那麼深的。”嫵螢說。
是神和凡人間的代溝嗎?嫵螢很困惑,但心口的壓抑,又像是怒其不爭。
“只針對你剛剛說的後半段話,我不明白。”
——矮子,不敢露臉,醜,癡心妄想……
嫵螢蹙眉:“這跟胡月對你們說的話,有任何區別嗎?”
周思晴仿若靈魂遭到重擊:“什、麼?”
她沒辦法回答嫵螢,嫵螢的問題是從來沒人提到的刁鑽角度——說是刁鑽,可爲什麼又感覺,這麼問纔是正常?
嫵螢的明眸在此時顯得空幽幽,倒映出周思晴呆若木雞的臉。
周思晴忽然不敢跟嫵螢對視了,更不敢分辨從嫵螢眼裡透出的情緒是什麼。
她莫名地恐慌,好似做了錯事卻不自知的孩子,無法承受來自長輩的失望目光。
“沒關係,沒有要怪你的意思,世界會變成這樣,不是你們的錯。”嫵螢的嗓音卻無比輕柔。
小女孩模樣的她,說出如此成熟的話,意外地沒有強烈的突兀感。
周思晴的掌心早就滲出汗水,兩人雙手接觸的地方變得又熱又滑,哪怕是周思晴自己,都不由得往死裡嫌棄自己,可嫵螢始終將她拉得緊緊的。
周思晴再遲鈍都該明白了,嫵螢從始至終就沒打算放開她,觸目可見的那隻細瘦胳膊不斷髮出“咯嘣”響聲,關節處已紅得驚人,彰顯出了不堪重負。
淚水泉涌般從眼角冒出,周思晴哽咽:“對不起……都怪我……好害怕,可我真的……”
“——不想死啊!”
周思晴渾身顫抖地喊了出來。
“嗯,我知道。”
嫵螢微笑。
做別的她可能出岔子,但開導迷途小女生還是得靠她,她給女兒們排憂解難時別提有多專業啦。
估摸着恐嚇效果差不多夠了,嫵螢接下來,只要把被嚇得不清的周思晴放回樓頂去,就能大功告成。
“咔!”
嫵螢腳尖掛住的欄杆突然發出刺耳的重響,硬是憑藉多年未修的質量,被嫵螢兩人的重量拉得往斜後方凸出了九十度,聲音隔了兩層樓都能聽見。
嫵螢和周思晴:“!”
早不來晚不來,貝佳佳等人偏偏在這時候爬上了頂樓:“思、思……會、會……”
女生們一口氣狂衝八層樓,累得口齒不清,仍拽着最後一口氣來尋人。
嫵螢掛欄杆的腳尖太過隱蔽,一時沒人注意到,打頭的貝佳佳匆匆一掃,天台空蕩蕩沒人影,聯想到剛剛聽到的巨響,頓時一骨碌癱到地上去:“思晴不在,連會長也……”
“不——啊啊啊啊啊!!!”
數人齊聲悲呼,聲音極盡淒厲。
樓下,周思晴認爲是狗仔座駕的黃色麪包車,本來要繞路停進車庫,可突如其來的慘叫引起了車內人的注意。
“什麼聲音?”一個戴着鴨舌帽的中年男人下車,眯眼往高處一望,“我去!有兩個人在上面掛着?!”
這人就是業內知名狗仔老汪,不久前接到某超模巨星方面的透露,巨星要屈尊與自己的粉絲見面,加深溫柔親切的形象塑造。
老汪跟巨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過去時常互利互惠,只是中途殺出個神出鬼沒的私生,巨星方面怕私聯狗仔的消息走漏,便單方面取消了合作。
這次的大新聞來得及時,老汪本來是奔着巨星和他的弱智粉絲去的,對路人跳樓自殺沒興趣,正打算走人,巨星那邊發來消息:新聞沒了,不用拍了!
可老汪機警地感覺不對,走什麼走,絕對有真·大新聞!
他第一時間抄起相機衝進門診部,坐電梯上了八樓,從這裡找個窗口往外,能夠完美看清對面住院部樓外掛着的兩人。
老汪激動地舔舔嘴脣,趕忙將鏡頭拉近,同時靈光一閃,悄悄摸出手機,開了個直播。
“有兩個女人要自殺!”
幾層樓裡伸頭往外看的病人們也發現了。
“跳樓?”
“女人?哦,又是想不開的醜女吧,就她們事多。”
“難得遇到一次現場,趁人還沒跳趕緊看!”
“別跳太快啊,上次那個心路歷程只說了一半就跳了,簡直沒意思。”
八卦的熱情點燃了整座醫院,無數顆腦袋探出窗,目光或往外或往上,積極地投向嫵螢兩人。
“唰!”
又不知從哪裡打來一道長而亮的光線。
光柱罩住了兩個孤苦無依的女人,隨她們的動作無情地移動,不給分毫躲藏的機會。
情況已超出掌控,發展得越加魔幻,周思晴沒撐過一秒就哭叫出來,拼命扭動身體抽動胳膊:“放開我、放開我!我受不了了!就這樣結束吧!”
嫵螢僵在那裡,不管睜眼閉眼,耳朵裡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
“說啊!說啊!跳啊!跳啊!”
“快說!快哭!搞半天了到底跳不跳啊!”
漆黑的鏡頭對着她們,不屑的眼睛看着她們,每一聲都在讓主神大人神經崩裂。
好似歷經了滄海桑田。
——咯嘣。
斷掉了。
貝佳佳等人崩潰了不到一分鐘,附近起鬨的動靜那般大,她們剛反應過來不對,看似空無一人的欄杆邊緣,突然閃現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嫵螢神奇地跨坐在毫無防護的欄杆上,大腿旁邊靠着一臉虛弱的周思晴。
“思晴!會長!”
衆女狂喜,正欲含淚撲來,嫵螢冷不防一聲獅子吼:“不許過來!”
“?!”
“我要見簡錦輝,如果他不來——我就帶着人質,往下跳了!”
貝佳佳等人:“啊??”
這又是鬧的哪一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