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南枝

江南園林甲天下,蘇州園林甲江南。只有真的到了這兒,才發現這句話果然名不虛傳!畢窈與江瑜在外逛過幾日,這一日夜晚二人方纔從外歸來,正談論着在路邊見到的雜耍戲攤,卻忽然瞧見不遠處的亭子中坐着一個人。

時值七月首秋,雖說是秋,天氣卻正當炎熱,不少富貴人家中都有湖,肖家也有。月光下,帶着波光的湖水粼粼,投映在湖邊庭中人的臉上,四處傳來的八仙花的香味直往人鼻裡竄。那人穿着一襲白衣,瓷白的肌膚,眼簾微低,眉如遠山,鼻樑高挺,薄脣微微發白透着一股病氣,在月光與波光的映襯下,顯得愈發不似真人。此時他正低着頭,看着手中的書,似是讀到什麼有趣的地方,嘴角銜着一抹笑意,擡頭髮現不遠處的畢窈二人,起身向二人微彎腰示意,當真是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倘若說江瑜的溫和中夾雜着距離感,那麼這個男子就是真正的淡靜如竹、溫暖和煦,讓人見到就忍不住去靠近信賴。

見着這個男子周身不俗的氣質和穿衣打扮,猜測着對方是誰,此刻遠處恰好傳來一道清麗的女聲,“兄長原是跑到這兒來了,倒是讓我一陣好找。”,畢窈這才意識到對方竟然就是那個生病未露面的肖大公子,肖南枝。轉頭望向肖二小姐,卻見對方也朝她看了過來,微微點頭示意。繼而又朝着肖南枝道“兄長身上的病好全了嗎?出來也不知多添件衣裳,雖說天氣已然炎熱,但是病是要好養的!”,肖南枝聞言笑道“哪有你所言的那般虛弱,只是好久沒有出來透透氣,恰巧看見今晚的月色,便忍不住到涼亭坐坐。”說罷有看向一旁的畢窈二人,朝肖二小姐問道“這兩位是?”

肖二小姐見他扯開話題,也不再追究,開口解釋道“這是洛邑畢家的畢窈姑娘,是來參加此次的試煉的,邊上的是她弟弟,江瑜江小公子。他們是前幾日纔到的,恰好兄長你病着,故而也沒見過。”

不知是不是畢窈的錯覺,她覺得方纔肖二小姐說完後,肖南枝的視線在阿瑜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她也沒看清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其中蘊含着怎樣的含義,只是好似有些意味深長似的一瞥而過。

“原來是二位,方纔瞧見畢姑娘同江公子好似從外遊玩回來,不知對臨安的風土人情可還習慣?”肖南枝的嗓音中帶着些笑意,輕聲開口問道。

“方纔我還在與阿瑜說着臨安當真是個好地方,山水秀麗,不愧是魚米之鄉。”畢窈回道。一旁的江瑜也笑着附和道“我平日裡少出遠門,只在書中見過對臨安的描述,這次到了臨安方纔知道書中所述不過是臨安一貌。果然,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紙上得來的終究是過於淺薄,萬事皆要去親身體會方能體會其中奧義。”

肖南枝聞言問道“江公子也喜歡看書嗎?”

“談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只是打發時間罷了。”江瑜謙虛着回道。可不就是打發時間嗎,在畢家時白日裡一個人沒什麼事,便就看着書打發時間等着阿姐回來,方纔覺得時間不會那麼難熬。

“若是江公子願意的話,平日裡不妨到我那去看書,若有所得,我們也可一道討論討論。”,一旁的肖二小姐聞言笑了起來,“哪有兄長你這樣一見面就叫人家一同看書的,也該先熟悉熟悉,好歹不要讓人家覺得唐突拘束。”繼而又轉過頭看向江瑜“江公子不要見怪,兄長平日裡也不是這樣,可能只是看見江公子你有些投緣,故而直接了些。但是兄長書房確實有不少藏書孤本,若江公子平日裡沒事,也可以去翻翻,好打發一下時間。”

江瑜點頭道了聲謝,說自己一定會去,幾人又談笑了幾句後便各自回了住處。就這般又過了幾日,江瑜偶爾會去肖南枝的住處和他一塊看書,二人有時一齊交談幾句,發現對於一些觀點的想法與見解相似,覺得志同道合,頗有些知音的意味,即便是遇見些不同的意見,二人也不回強行規勸對方同自己一致,只是當多聽個想法。畢窈見到江瑜與肖南枝的關係好起,有些高興江瑜可以交到自己的朋友,一方面想起初見那晚肖南枝的眼神,安慰自己有些想多了,說不定就是肖南枝望見她家阿瑜覺得投緣,亦或者是他見阿瑜長得好看,故而多看了幾眼,畢竟阿瑜吃過隱匿魔息的丹藥,應當是沒人能夠感覺的出來不對勁。畢窈每日都勤加練習,風雨無阻,也日日都能在練武場看見其餘幾個人的身影,樑溫胥那個少女依舊冷漠而孤僻,自從那日從珠子裡出來後便愈發用功起來,直到畢窈傍晚時離開練武場,她還在那練習,也得虧肖家確實有些錢,買得起靶子,不然就以她那個速度與強度,怕是肖家早已被她掏空了。至於付家兄妹,日日都在勸藥與喝藥的流程上,他們家族使的是巫蠱之術,對於練功什麼的倒不是特別上心,只不過偶爾院子裡飛來大片的鳥類讓人看着有些惡寒,偶爾付昭鈺的身上也會帶着些莫名的味道,每當這時她看見昭華那個姑娘,看見她手邊爬來爬去的蠱蟲,就會想起江瑜的話,莫名覺得有些怪異。一個失明少女努力的睜着灰色的眼眸看向你的方向,甜甜的叫道畢姐姐,手上卻有隻蟲在那爬,在她的映襯下,連孤僻的樑溫胥都顯得可愛了幾分。至於肖南蘅,他從來都不同他們一起訓練,或者說他壓根就不怎麼訓練,天天跑到肖南枝那兒去,卻也不喜歡看書,每每看見江瑜同肖南枝一同看書,偶爾交談的幾句他壓根就聽不懂,若是叫他一塊看,他還一陣惡寒,但也不走,就賴在那兒,偶爾興致來了,也會到練武場看看他們幾人練武,他最感興趣的就是畢窈的劍與樑溫胥的弓,但也不會主動上來與他們交談,只是遠遠的抱着自己的劍,看上一會覺得無趣了便走。有時碰見昭華,望見她手中的蠱蟲,直言問道你怎麼玩這種鬼東西的話來,真是噁心透了!畢窈看着昭華的笑容上莫名透出幾分陰寒,覺得這小子簡直像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