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了你!”李佳才大吼一聲衝過去掐上蓉蓉的脖子,膽大包天的賤人,竟敢讓他患上那該死的病。
蓉蓉氣息微弱,一張小臉憋得通紅,眸子中卻充斥着滿滿的諷刺意味。
“你夠膽就掐死我,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黃泉路上還有李公子陪伴,我有什麼可怕的。李公子莫怪我,要怪就怪你沒銀子享受好的,呵,杏兒?別做夢了,把你賣了都買不起她一晚上。”
“給我閉嘴,你這個賤人,我掐死你,我要讓你不得好死!”李佳才失去了理智,瘋狂的嘶吼着,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
蓉蓉諷笑着,緩緩閉上了眼睛,雙手突然之間垂下去,身體的溫度也開始漸漸流失,等李佳才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呼吸。
他驚駭的叫了一聲,推開蓉蓉一臉慌亂的向門外跑,哪想老鴇卻在這時推門而入,一見蓉蓉已經死了,霎時跑過去大哭起來。
“我可憐的女兒,你怎麼這麼命苦啊!”
李佳才被幾名家丁擋住去路,回頭見老鴇還跪在地上,腦中混沌一片,擡眸看見蓉蓉面下的紅斑,驀地清醒過來,伸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指着老鴇喝道:“你這個老東西,敢讓得了花柳病的女人來陪我,你說,這損失怎麼算!”
老鴇的哭聲戛然而止,擡頭見李佳才一臉理直氣壯的樣子,冷笑一聲站了起來。
“損失?好,那我就跟李公子你好好算算賬,昨天你來到瀟湘院,是你親口同意了要蓉蓉來陪的。這兩天你吃我的住我的,我還沒說什麼呢你又把我的蓉蓉給掐死了,一條人命在手,李公子,這賬你想怎麼算,不如我們對簿到公堂上讓縣令給我們算?”
李佳才一聽到“公堂”二字,氣勢頓時就滅了,他剛剛是一時情急纔會掐死蓉蓉。
如今也是追悔莫及,本想借着蓉蓉害他得了花柳病這件事,好好跟老鴇理論一番,順便也要回些補償。不想這老鴇竟然要跟他鬧到衙門去,那是什麼地方,若是被奶奶知道了,一定能將他打死不可。
“有話我們好好說,你急什麼。”他不自在的笑了笑,聲音軟下來,帶着幾分討好之意。
老鴇挑挑眉,冷聲道:“好好說?行,那我就跟李公子細細算一下,您在這兩天裡的花銷加上蓉蓉這一條命,一共一千五百兩銀子,少一文都不行。”
“一千五百兩?”李佳才大驚,“你這是明擺着要訛我!”
“李公子不願意拿?那沒辦法,看來我只能交由縣令大人定奪了。”老鴇嗤笑,揚起眉角作勢便要向外走。
李佳才怕她真告到衙門去,忙上前攔下她,沉默一瞬,咬牙道:“好,一千五百兩就一千五百兩,我回去給你拿!”
“李公子慢走,您可千萬要記得時間啊,今日必須把銀子拿過來,若是期限一過,我立馬派人將蓉蓉的屍體擡到公堂。”
李佳才恨恨瞪她一眼,拂袖走了出去。
回去之後,李佳纔再度因爲銀子的事,和秦氏鬧了起來。
下人們躲在房裡不敢出去,秦氏住的地方離老太太那兒又有些遠,兩人吵了半柱香的時辰後,竟是沒有一個人過來。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到底給不給我銀子!”李佳才坐在椅子上,像看仇人似的死死盯着趴在地上的秦氏。
“佳才,娘說過了我真的沒有啊,你要那麼多銀子幹什麼,別說一千五百兩,就是一百五十兩,娘也拿不出來啊!”
“你不拿我就要死了知不知道!”李佳才大吼,起身朝她的胸口狠狠踹了一腳,直踹的秦氏吐出一口濃血。
她趴在那兒,微微搖着頭,虛弱吐聲,“娘不騙你,娘真的沒有銀子。”
李佳才目光如炬,想起青樓里老鴇的逼迫,和他這一身的病,驀地發起狂來,擡起腳接二連三的踹到了秦氏背上。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不給我銀子,我怎麼會被人恥笑,又怎麼會得上花柳病。你怎麼不去死,我要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老東西,我要是不好活,你也別想好過!”
秦氏力氣微弱,加上這兩天一直被李佳纔打,早就沒了還擊之力,地上的鮮血越吐越多,她眼前朦朧着,在聽見李佳才說他得了花柳病時,瞳孔驀地放大,腦中閃過許許多多他兒時的畫面,躺在地上絕望的笑了一聲。
“佳才娘,對不起你,是娘沒能把你教好。”她淡淡吐聲,眼前一黑,歪過頭久久闔上了眸子。
李佳才心裡一急,彎腰將她拉起來不停的晃着她的肩膀,“娘,你醒過來,不能拋下我啊娘,你死了我怎麼辦。兒子對不起你,我不想死啊娘,你快醒過來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啊!”
他的哭聲很大,將管家和老太太都引了過來,他們推門見秦氏趴在李佳才懷裡,周身流的全是血,老太太眼前一花,忙扶住門框穩住了身子。
“管家,快,把大門關上,今天的事誰都不準傳出去。”
“是。”管家垂頭急應一聲,忙轉過身向外跑去,半晌卻又急匆匆的回來了,面上帶着幾分慌亂。
“老太太,不好了,縣令大人來了。”
老太太一聽見這句話,整個人身形一晃,嚇的霎時跌在地上。
縣令方走進院子裡,便聞到了那股濃重的血腥味,他捂着嘴巴有些嫌惡的朝屋裡看了一眼,揚聲喝道:“這剛一進門就又多了一條人命,李佳才,你這個惡徒,親孃都敢殺,瀟湘院的老鴇說你蓄意殺人,這下你別想反抗,乖乖跟我們走!”
“瀟湘院?”老太太愣了一下,看看李佳才又看了縣令大人一眼,憂急道:“大人是不是弄錯了,我孫子從來都不會去那種地方,怎麼會殺人呢?”
縣令有些同情的望向老太太,搖頭無奈道:“人證物證俱在,老太太,本大人不會憑白冤枉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瀟湘院的老鴇親口作證是李佳才殺了人,你別想包庇他了。”
他說着,伸手示意身後的捕快上去帶人。
沉重的鎖鏈無情扣到李佳才手上,他愣愣的看了一眼,突然狂笑出聲,捕快只當他魔怔了,大喝一聲拉着他便往外走。
一年之後,李佳才因爲殺人罪被監禁,後來又改判斬刑,於菜市口當街斬首。
瑾瑜坐在院子裡,聽小玉生動形象的講着那天的慘狀,微微一笑,端起清茶抿了一口。
秦氏和李佳才都死了,她總算幫原主化解了心中的怨恨。
這世上本就有因果循環,中了什麼因,自然收到什麼果,可惜秦氏窮其一生都沒有參透這個道理,到頭來,不過是害死自己,毀了李佳才罷了。
良久,她放下杯子起身,衝小玉笑道:“走,拿上我昨日買的小花鼓,我們去姨母那兒看小弟。”
“是!”小玉咧嘴大笑,歡歡喜喜的跑回了房內。
去年秦氏死時,小元氏恰好被診出身孕,秦時寧心裡高興,給她身邊又多派了幾個丫鬟貼身伺候着。
瑾瑜想到上一世那個早產的孩子,對小元氏的身體自然也上心,三天兩頭的往她院子裡跑。
兩個月前的傍晚,小元氏順利產下一名男孩兒,整個秦府因爲這個孩子的降臨,日日縈繞在一種幸福的氣氛中。
兩人到了小元氏的院子,那小少爺正在午睡,瑾瑜讓小玉將東西放到桌子上,坐到牀前看那小嬰兒酣睡,眸中滿是笑意。
小元氏看看她,輕嘆一聲,淡笑道:“如今所有的事都塵埃落定了,瑾兒,姨母能有現在,都是你在背後幫襯着。若說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那就是你的終身大事了,上次那位沈家公子,他要考取功名,既然已悔了婚便悔吧,我的乖女兒自然配得上更好的,我已經跟媒婆那邊打過招呼了,讓她幫你留意着呢,若是有合適的”
“姨母”,瑾瑜打斷她的話,有些哭笑不得,“我既然說了終身不嫁,就不會再有一絲成親的想法了,弟弟還這麼爹也老了,我是他的女兒,自然要當起責任。”
“瑾兒,這樣的話,你就太辛苦了”小元氏面上動容,眸中孕出了淚,她不過是一個孩子,不該承受這麼多的。
瑾瑜微微一笑,勾了勾弟弟的小手,沒再多說什麼。
多年過去後,秦府的生意在瑾瑜的打理下越做越大,而父親最後無疾而終,留下他們一家老小安心去了。
瑾瑜知道這是生老病死,她無力去改變什麼。所幸小弟孝順,人也聰明,在小元氏多年的教導下,已長成一個冠玉絕倫的翩翩少年,瑾瑜大感欣慰。
將秦家的產業悉數交到弟弟手裡,瑾瑜宅在家裡看書畫畫等,倒是把大家閨秀會的東西都學了不少。
想着自己學到的知識,或許能成爲一種技能,幫助自己能在往後的任務世界裡面長長久久地活着,瑾瑜就別平常人要努力很多。
因爲瑾瑜感受到,她自己心中的怨恨並不比那些炮灰少,只是她如今是殘魂,外加沒了記憶,所以不知道自己的怨恨來自哪裡。
但是,不急。只要活着,總會恢復記憶,憶起從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