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賦凌軒卻在這時猶豫起來,他不知是否應與人魚族作對,畢竟稍有不慎,就會被人魚族給反撲。
莫仙兒以退爲進,表面含淚勸說賦凌軒不要做傷天害理的事,並讓他親手殺了她,好讓她死得痛快。
賦凌軒不忍看她這般絕望傷心,一時衝動便同意了紅歌的建議。
水瑾瑜被紅歌施法隱去了身上的人魚族氣息,關在地下室整整一年,全憑着頑強的求生意志才得以存活下來。
這一年中,賦凌軒幾次來取水瑾瑜的淚水,若是沒有眼淚,就鞭打凌辱她,還讓紅歌施法讓她遭受詛咒的痛苦。
水瑾瑜痛苦難耐,只能用眼淚換取暫時的生機,而就在她奄奄一息的時候,賦凌軒卻突然放了她,並把她帶到了海邊。
水瑾瑜能明顯的感覺到一年一度的海潮就要來了,賦凌軒冷笑的神情讓她隱隱生出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整個人沒由來的慌亂起來。
海潮時分,紅歌站在一側施法,整個大海突然變得波濤洶涌可怕至極,莫仙兒卻在一旁興奮地等着這個時刻到來,水瑾瑜掙扎着想要求救,卻發現族人們一個個的被海水沖刷上岸,躺在沙灘上毫無法力。
而那個病態的莫仙兒竟然一反常態,衝上去用紅歌給的利刃一刀刀的刺在族人的胸口之處,取出他們的內丹服用,水瑾瑜哀嚎着,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族人們被害。
她跪求賦凌軒放了他們,可他卻無情的讓紅歌取水瑾瑜的心臟,紅歌趁機剖開她的胸膛,卻愕然發現她根本就沒有心。
原來,水瑾瑜當初爲了離開海底,在海潮時必須留下心臟,否則便無法離開,看到她空空的胸口,紅歌瞬間崩潰。
賦凌軒知道,其實並不一定要人魚之心才能救仙兒,有足夠多的內丹也可以。
可是要得到這些東西,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如今有了一個殺光人魚族的機會,自然就能得到足夠多的內丹,所以收集完所有的內丹之後,他就帶着莫仙兒離開了。
水瑾瑜沒想到自己所羨慕的愛情把她的族人先後帶進地獄,她在那一刻深深後悔了,她不願投胎,寧願留在人間受盡苦楚,就爲了等一個機會,等一個復仇的機會。
整整等了五百年,水瑾瑜纔等來了這麼一個機會。她懇求瑾瑜幫她守護族人,並且讓那三人嚐盡所有她曾體會過的痛,她要讓他們遁入地獄永遠都遭受抽骨剝筋之苦。
瑾瑜睜開眼,車簾隨着清風乍起乍落,她看了看外面身影朦朧的賦凌軒,突然冷笑出聲。
這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原來是他一早就安排好的,怪不得他會恰巧出現,而她剛剛竟然還看走眼誤以爲他是個好人,也難怪原主會落得那樣的下場,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微微凝目,雙手不自覺的握起。
既然賦凌軒想救莫仙兒,那她就不妨陪他們好好玩玩兒。
過了一會兒,馬車的速度漸漸慢下來,瑾瑜掀簾看了一眼窗外,心知快到賦家了,凝思一瞬,躺回車廂裡閉目養神。
“姑娘,到了。”
賦凌軒將車穩穩停下,站在外面輕輕叫了一聲。
瑾瑜淡淡抿脣,闔着眸子沒有迴應。
“軒。”
馬車外驀地傳來一道溫潤甜暖的女聲,嬌嗔似的,讓瑾瑜一陣惡寒。
她斂斂眉,活動了一下筋骨掀開車簾,賦凌軒儒雅的站在一側,手騰在半空中似乎想要撫摸莫仙兒的臉,見她出來,神色微變,忙將手縮了回來。
“姑娘,你醒了。”他淡笑,走過去伸出手想拉她下來。
瑾瑜眸底閃過一絲厭惡,定了定神,不動聲色的避開他的手跳了下去,臉上卻笑道:“我叫水瑾瑜,公子以後直接叫我名字便好。”
賦凌軒僵硬一瞬,神情訕訕的看了一眼莫仙兒,尷尬笑道:“好,一路舟車勞頓,瑾瑜姑娘還是隨我進府吧。”
瑾瑜淡淡點頭,負手向府內走去,經過莫仙兒身邊時又突然停下,方纔不注意,這會兒仔細一看,莫仙兒身上似乎有一團怪氣籠罩着,顯得她的面色極憔悴。
她暗忖一瞬,笑了笑,看着莫仙兒問:“不知這位小姐如何稱呼,也是這府內的客人嗎?”
莫仙兒眸色微變,秀眉不着痕跡的皺了一下,面上浮出一絲蒼白之色,一雙美目瑩瑩潤潤,當真是我見猶憐。
“水姑娘誤會了,我姓莫,名仙兒,與凌軒自幼相識,因身有痼疾,所以一直住在賦家而已。”
“哦,原來是青梅竹馬啊。”
瑾瑜故作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點點頭,“青梅竹馬”四個字咬的極重。
賦凌軒眸色一閃,向她走近幾步,漫聲道:“水姑娘身上有傷,還是先進府內歇息吧,我已命人去請了大夫。”
瑾瑜面色不動,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嗤聲笑道:“賦公子還真是體貼呢,瑾瑜在此就先謝過公子了。”
“水姑娘無需客氣,”賦凌軒微微頷首,驀地指向身側的一名綠衣丫頭說:“她叫桑兒,以後她會照顧姑娘的起居。”
那綠衣丫頭原本一直安安靜靜的在一旁站着,彼時聽見賦凌軒提到自己,面上喜怒無形,甚至連頭都沒擡一下,向瑾瑜行了一禮,恭敬叫道:“姑娘好。”
瑾瑜目色幽深,一眼便看出這丫頭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小角色,只怕照顧起居是假,監視她纔是真的。
她凝眸一笑,聲音中聽不出情緒。
“賦公子想的真是周到,只是瑾瑜向來粗野,不習慣外人伺候,桑兒待在我身邊,怕是多餘了。”
賦凌軒心思一動,笑了笑,說:“桑兒做事細心,平時話也不多,是個極省心的丫頭,不會給姑娘帶來什麼困擾的,再說你剛到這兒,對府內的情況還不是很熟悉,有個丫鬟在身邊也方便。”
一旁的莫仙兒見他開口,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水姑娘,你這身上還帶着傷,平日行動恐怕多有不便,我看還是讓桑兒跟着你吧。”
瑾瑜微微眯起眸子,沉沉笑着卻沒有說話,這兩個人變着法的讓她留下桑兒,看來其中定有貓膩,她倒要看看,他們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