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阿富你這個當爹的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外面女人生的是你的種,翠兒生的難道就不是你的娃了?你一走了之,讓翠兒怎麼辦?讓俺們怎麼辦?”
“我給翠兒留了點錢……”
“呵!那點錢就想讓我給你養三個娃?做夢!大娃、二娃、三娃姓田又不姓徐,憑啥留在咱老徐家,既是田家的種,你把他們帶走!休想丟給老孃一個人養!”
“翠兒!”
“爹,娘!你們不用說了!我和田守富離了婚,田家的種理應歸田家養,憑什麼丟給我?他倒好,丟下我們母子四個,和城裡的寡婦雙宿雙飛,掙的工資去養不曉得誰的野種,我卻要守在家裡替他們田家養孩子?當我冤大頭呢!他們不要那就丟掉!反正我不養!”
“徐翠!你他媽嘴巴放乾淨點!”
“嘶——田守富!你竟敢打我?老孃跟你拼了!”
屋外砰砰啪啪一陣摔打,比國乒隊比賽還熱鬧。
徐茵支着胳膊肘撐坐起來,揉了揉酸脹的額角,接收系統留下的劇情。
三胞胎當年還在襁褓裡,就遭受了爹不疼、娘不愛的悲慘待遇,原身這個小姨不忍心他們被送人,毅然接下了撫養他們的重任。
田守富大受打擊,養了十四年、疼愛了十四年的兒子竟然不是他的種?
他一怒之下,和對方扭打起來,被對方失手打殘,從此不能人道。
原身儘管萬分不捨,但也清楚仨孩子跟着親爹去城裡生活,比在農村有前途多了。她獨自一人拖着病體留守在家,盼啊盼、等啊等,等他們信守承諾來接她去城裡安享晚年。
五零年代這個背景,生活本來就夠艱難了,還要安排她任勞任怨撫養三個外甥長大。
偏偏這仨外甥都是白眼狼。去了城裡以後,開了眼界、長了見識,卻忘了初衷,忘了一手將他們拉扯大的小姨。
爲了養活三個外甥,她早出晚歸、拼命幹活,累垮了身子,並把口糧省下來給仨孩子吃,自己餓出了胃病。
接受完全部劇情,徐茵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主角徐翠是農村出來的離異婦女,她剛出月子沒多久,丈夫跟單位裡的一個小寡婦有了首尾,還稱懷上了他的孩子。
她的堅強、她的隱忍、她有別於城裡女人的直率和熱情,漸漸打動了這家的男主人,兩人雖然沒有觸碰底線,但曖昧關係一直持續到女主人生病去世。
徐翠能幹好強,被婚姻傷得遍體鱗傷後,也毅然決定進城,她想證明自己:農村女人不比城裡的寡婦差。
一串大餅畫下來,三胞胎真的跟着田守富去了城裡。
田守富這纔想起了被他丟在農村前妻家的三胞胎兒子。
可她沒文化,進不了大廠,最後在老鄉的幫助下,找到了一份住家保姆的工作。
站在徐翠的角度,確實可以用新時代女性、不屈服於封建殘存思想、獨立自強、最終闖出一片新天地、收穫一段遲到的愛情來讚頌,但站在原身的角度,這特麼就是一部苦情大戲啊!
倘若仨外甥知恩圖報倒也還好,不枉她犧牲自己的人生、苦了半輩子,最終還因爲落得一身疾病而英年早逝。
前夫田守富和小寡婦蜜裡調油地過了幾年,茶米油鹽的瑣碎,讓二婚生活磨得漸漸趨於平淡,就在他和寡婦生的孩子滿十四歲時,孩子的親爹找上了門,語帶譏諷地感謝他幫忙養孩子。
也因此錯過了姻緣,做了一輩子老姑娘——家裡有三個拖油瓶,正常人家誰願意上門提親?
好不容易把仨外甥拉扯大,眼瞅着即將迎來幸福的曙光,他們親爹突然跑回來,說要帶他們進城享福,揚言只要跟他去城裡,他的工作以後讓大娃頂替,二娃、三娃也會想辦法安排,以後找對象、結婚,他都給張羅。
被“真愛”衝昏頭腦的丈夫當即提出離婚,丟下襁褓裡的三胞胎兒子,搬去城裡和小寡婦一同生活了。
接收完,只覺得越發頭痛欲裂,往後一仰倒在牀上。
走之前,他們對原身這個小姨說:“姨,您等着,我們安頓好了就來接你,以後呀!您不用像以前那麼辛苦了,我們養您!”
不僅身體沉痾積弊,外表也被艱苦歲月磋磨得老氣橫秋,三十剛出頭的人,比村裡五十歲的老婦看着還要顯老氣。
然而,三胞胎外甥享受到了城裡生活的便利,被親爹帶着結識了形形色色的人、見識了村裡沒機會見到的五花八門的物和事,並且還跟當上廠幹部夫人的親孃相認了,徐翠給他們買衣裳、鞋子,給他們發零用錢,大方的做派,讓他們忘了慘遭拋棄的命運,輕易就原諒了她當年的不得已,哪還記得望眼欲穿盼着他們回去的小姨?
直到兩年後,三胞胎正在爲哪個頂替親爹的工作、哪個繼承親爹的房子、哪個與親孃做媒介紹的幹部女兒相親討論得正熱鬧,村裡人來報信說他們小姨死了,死在寒冬的冷炕上,去的時候,身上穿着的棉襖,還是十六年前小姑娘時家裡準備給她安排相親做的那一件……
這回穿進了一本以五十年代爲背景的家庭倫理劇。
之後,兩人順理成章結婚,徐翠如願成了這家的女主人、成了大廠幹部的新夫人。
這樣的外甥,養他們何用?
與其十四年後,丟下一手將他們帶大的小姨投奔他們親爹媽,倒不如現在就把他們塞親爹親媽手裡去!
徐茵等頭暈症狀好點後,披了件外套從炕上起來,掀開門簾對外頭這場我薅你頭髮、你踹我腿的夫妻大戰喊停:
“你們要還有點理智,坐下來好好商量,孩子到底歸誰養。如果田家養,我姐每個月去看望他們,給買點營養品、衣服鞋襪什麼的;如果歸我姐養,姐夫你當爹的,總要出點撫養費。否則你讓我姐拿什麼養?你剛說的那點錢,別說養三個娃,一個娃都不夠……”
說到這裡,徐茵忽然發現原身姐夫田守富的腦門上方,冒出了一串帶氣泡的字:
{我有媚娘給我生兒子。能懷一胎,以後就能懷二胎、三胎,老子會缺兒子嗎?這三個都給徐家好了。}
徐茵:“……”
這是啥?莫非是田守富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