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茵見她媽最近經常起大早拿了個魚簍出門,撈回來的魚蝦也不吃,就養在水缸裡,說攢着,到時候招待房客。
不禁扶了扶額:“媽,人家喜不喜歡吃魚蝦、能不能吃、吃了會不會過敏都不知道,你就準備好了啊?”
“啊?吃魚蝦還會過敏啊?”馮翠琴嚇了一跳,“那怎麼辦?”
“涼拌!咱家自己吃唄!今晚就可以燒來吃。”
徐媽:“……”
你老實說,是不是嘴饞了想吃?
馮翠琴一臉狐疑地瞅了女兒好幾眼。
徐茵:“咳,明星忌口很多的,有可能他能入口的還真就只有我們後院種的菜。”
“真的?”
徐媽心說:我怎麼那麼不信哪!
“當然了,我以前也是明星,我會不知道啊?”
“你以前真是明星?”
“……”
合着她親媽從來沒信過?
算了算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媽你別忙活了,他要是能吃而且喜歡吃,來了以後再抓也來得及,我有魚蝦最喜歡的餌料,保管一抓一個準。”
馮翠琴這纔沒再起大早去溪坎下游放簍子。
這天,一輛通體純黑的保母車,緩緩駛到青竹村。
駛到丁濤說的路口就開不進去了。
陸超下車繞到後備箱,取下一個大號的行李箱,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老傅,真不用我陪你住幾天?”
“不用。”傅寒瑾伸手接過行李箱,沿着小助理一再誇讚的薔薇籬笆道往蒼翠的竹山腳下走,“你回去吧。公司裡的人看不到你,會猜不到我不在市裡?”
陸超嘆了口氣:“那也等我陪你辦了入住再走啊。”
“別,車停在這裡太招眼,一會兒就該有人過來了。”
“……”
小地方就是這點不好,來輛稍微豪華點的私家車,就容易引人圍觀。
生怕引起村民們的矚目,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陸超只得上車離開。
目送傅寒瑾獨自一人推着行李箱,走在寂寥的山村小道上,瘦削的身影瞧着竟然有些可憐。
唉……
陸超心裡嘆了口氣:希望這次真的能讓他走出來……再不行,就只能押着他去看心理醫生了。
“汪汪汪——”
快到徐家門口時,傅寒瑾看到一條黃色的小土狗,前肢扒着徐家有點高的院門門檻,豎直着上半身,朝裡汪汪叫着。
約莫是聽到行李箱的滾輪聲,這小傢伙豎起耳朵,敏銳地朝他望過來,一雙狗眼溼漉漉的。
“汪汪!”
“來了來了,別催啊小黃。”
徐茵今天去鎮上寄快遞,順便買了點肉菜回來。
村長家的小黃狗,看到她的機車把手上掛着一條大棒骨,嗅着肉味一路跟到了她家,怎麼都不肯走。
索性等大骨湯熬好以後,涼了一碗大骨湯拌了碗米飯,又撈了半截大棒骨,放在飯上。
“喏,吃完就回家啊!”
徐茵放下狗碗,起身時纔看到傅寒瑾。
他逆着光站在她家院門外。
白襯衫、黑西褲,再簡單不過的裝束,卻有着走紅毯的氣場。
而他身後,是被雲層打碎的夕陽……
徐茵有剎那恍惚,彷彿看到了過去幾個小世界的他。
傅寒瑾摘下墨鏡,朝徐茵揚了揚眉:“徐老闆?”
“啊?我是!傅先生是嗎?快請進!”
徐茵回過神,忙迎他進來,輕輕把狗盆往邊上踢了踢:“小黃,邊上點吃飯行嗎?別擋道。”
小黃嗚嗚兩聲,狗臉埋在盆裡,擡都沒擡,跟着狗盆挪了幾步。
看着這一幕,不知爲何,傅寒瑾莫名有點想笑。
她家院門門檻有點高,徐茵上前接過行李箱,幫忙拎了進來,進了院子也沒放下,直接拎到屋檐下。
傅寒瑾挑了挑眉,他這行李箱不僅裝着換洗,還塞了好幾本大部頭的書、一沓劇本資料和一臺筆記本電腦,分量可不輕。
徐爺爺和徐爸今兒剛好不在家。
隔壁鎮一個同宗的老長輩過世一週年,在辦小祥,徐爸陪徐爺爺一塊兒去了,照理吃過中飯就該回來的,可能是被熱情的老親戚留着還要吃頓晚飯纔回來。
家裡就剩母女倆,馮翠琴在竈房做晚飯。
“媽!竹屋的客人來了!”
一聽“六萬塊”的客人來了,馮翠琴握着鍋鏟迎了出來:
“客人來啦?哎喲!”
還真是她認識的演員!
演過哪部劇的誰來着?
馮翠琴一時間想不起來,但不妨礙她熱情地招呼:
“是傅先生吧?快坐坐坐,家裡地方小,還請別嫌棄。茵茵,你給傅先生打盆洗臉水過來,我鍋裡還燉着菜,一會兒就能開飯了……”
徐媽惦記着鍋裡的菜,招呼完又風風火火地回了竈房。
徐茵等她媽一走,帶着傅寒瑾來到後院的水井邊:“我幫你壓水,你洗把臉?”
“嗯。”
傅寒瑾在井邊蹲了下來,打量起這座位於竹山腳下的農家院。
後院的面積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約有小半畝,被一人多高的竹籬笆圍了起來。
籬笆牆也沒浪費,種着扁豆、葫蘆、絲瓜等需要爬藤的蔬菜。
秋扁豆還在花期,甚是好看。
中間一條通往後山的鵝卵石走道,兩側各一畦規劃得很整齊的菜地。
入秋後,蔬菜瓜果成熟的越加多了,菜品琳琅滿目。
聽到壓水聲,傅寒瑾收回目光,落在徐茵的手上。
白皙的素手,並未留下勞動的痕跡。
但無論是給狗拌飯、幫他提行李、亦或是此刻壓水的舉動,利落的不像是第一次幹粗活,可見不是坐等吃飯的人。
不禁好奇:她是如何適應千金小姐大明星到偏僻山村農家女這一身份轉變的?
沁涼的井水敷上臉,傅寒瑾感覺渾身經絡被清澈的泉水洗滌,趕了一天路的疲勞一掃而光,整個人舒坦不少。
接過徐茵遞來的全新擦臉巾,傅寒瑾道了聲謝,繼而說:“你家的井水質量不錯。”
“那當然!”徐茵等他洗完臉,領着他回屋,“這裡挖出的地下水,和山泉水屬同宗同源,水質能差嗎?”
“倒也是。”他低聲笑笑。
“咳,在這裡,我就不喊你傅影帝啦!你放心,除了我爸媽和爺爺,沒人知道你身份。我家人嘴巴緊,不會往外說的。”
爲了到手的六萬塊不被賠出去還倒貼,徐家人的嘴巴絕對能做到比蚌殼還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