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集團這幾年效益本來就一般般,股市一直沒好過,這下雪上加霜,接連幾天都是跌停。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方母急得在家團團轉。
公司除了父子倆,其他股東一看苗頭不對,紛紛拋售股份。
可這時候誰會來買啊?手裡有方氏集團股票的想賣都來不及,誰想做方家的接盤俠?
導致方氏集團的股份價格一降再降,依然沒市場。
一時間,方家別說豪門地位不保,再不想辦法籌資救一救,就要跌到泥裡了。
方家父子倆已經連着三宿沒閤眼了,一直在打電話籌措資金,可這是一萬多億的缺口,不是一百億。
一億兩億的借款投進去,像小石子扔進湖裡,能頂什麼用?到時候還不是得破產,借款能不能拿回來都兩說,誰敢借他們?
饒是平時交情不錯,此刻也都一個個避之唯恐不及。
宋妍梨帶着兩個孩子躲在家裡沒回老宅,生怕被遷怒。
一來她沒有家底雄厚的孃家撐腰;二來,她的錢都投在P2P金融平臺理財了。
一開始利息是真高、收益也真好,加之平臺業務員左一句“方太太”、右一句“方太太”無比熱情,讓她有種賓至如歸的舒適感,就把結婚時昊呈代方家給她的八百八十八萬彩禮,連同之前自己攢的十幾萬,湊了九百萬都存到了這個平臺。
結果去年好多家P2P公司爆雷,她存錢的這家也在其中,別說高額利息,九百萬本金都拿不回來。
這件事她沒敢跟昊呈說,想着平時開銷刷的都是他的副卡,很少用到現金的時候,大不了以後少買點奢侈品,總能攢回來的。
沒想到黎昊地產也爆雷了……
這時候,作爲妻子,她理應拿出手頭所有的資金來支持自己的丈夫,可偏偏被該死的P2P公司騙走了九百萬,一分錢都拿不出來,除非變賣昊呈送她的那些奢侈品包包和首飾。
可這時候,外面到處都是記者,還有拉着橫幅找黎昊地產討債的購房者們,她哪裡敢出門。
宋妍梨又悔又怕,抱着兩個兒子喃喃自問:“媽媽太傻了,現在怎麼辦!幫不了你們爸爸……”
方母也沒好過到哪裡去,她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家來來回回踱步。
這時候她無比後悔沒有堅持和施家聯姻。
像趙家,同樣也是房企,同樣面臨崩盤,但趙家的親家有能耐,本身從事海運行業,和房地產不相干,出手就是幾百億。
雖說和萬億債務比起來,幾百億也只是杯水車薪,但好歹能幫趙家挺過這場危機,往後還有時間再想辦法,不至於現下就爆雷。
同樣是步子邁太大、擴張太激進,導致回款無力面臨崩盤,趙家起碼還有保住名聲、東山再起的機會,可自家呢?挺不過去就只能宣佈破產,二婚娶了個工薪家庭出身的兒媳婦,什麼忙都幫不上,遇事只會躲起來。這不,連老宅都不來了。
方母越想越惱怒,哐啷,她火氣冒上來,一腳把茶几旁的報刊雜誌架給踢倒了。
家裡傭人近來都被她辭退了,一個月十幾二十萬的僱傭開銷,能省則省,沒人上前收拾,她泄憤過後,不得不蹲下來自己撿。
這時,她的目光被當月的《財富週刊》所吸引,封面上隨性慵懶、笑容恬淡的女富豪,不是徐茵是誰?
方母腦海裡電光火石地閃過一個欣喜的想法:對啊!可以找茵茵藉啊!
看在方徐兩家曾經的交情上,她應該會幫忙的吧,畢竟這是關係到方氏生死存亡的大事啊!茵茵不會那麼絕情的。
方母着急地找手機翻號碼,可撥過去一直提示是空號。她不死心,想到喬薇生前投資了一家珠寶店,曾帶她去逛過,於是通過珠寶店打聽到了徐茵的新號碼,撥過去終於通了。
“喂?是茵茵嗎?我是你……方阿姨呀!你在南城嗎?不在啊……那你什麼時候回來?近期不回來啊?哦,事情倒是沒什麼事情……等等!茵茵你別掛!方阿姨實話跟你說了吧,方阿姨也是走投無路了,昊呈的公司遇到了麻煩,資金缺口有點大,你手頭……什麼?你沒錢?你怎麼可能沒錢?你爸媽留下那麼大一筆遺產,你自己這幾年投資的項目也都芝麻開花節節高,我在《財富》雜誌上都看到了……”
大有一副“我都知道、你別想騙我”的口吻。
徐茵正在VIP候機廳,今年冬天她準備去冰島住兩三個月,想看看傳說中的極光,接到方母的電話委實有些意外。
離婚後這麼多年不曾聯繫,黎昊地產面臨爆雷倒是想起她了。
方母是有多大的自信她會借錢給方昊呈渡難關?
別說她手頭除了應急的幾百萬,是真沒留多少錢(分紅到手要麼轉去基金會賬戶,要麼繼續投資),有錢難道就必須借了?
“茵茵,雖然你和昊呈離婚了,但做不成夫妻還可以做朋友,你昊呈哥哥現在遇到困難了,只有你能救他,你……”
“嘟嘟嘟——”
通話斷了。
方母不悅地擡頭看向兒子:“你幹嘛把電話掐斷?我還不是爲了你……”
“媽,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想辦法,你找她幹什麼!”方昊呈頹喪地抹了一把臉鬍子拉碴的臉,“我和她早就離婚了,不僅感情上,經濟上也不可能再有往來,你到現在還認不清現實嗎?”
方母火氣上來了:“好好好,既然你這麼有本事,那你倒是自己解決啊!還不是拖累了咱家公司,看看外面,誰不把你的黎昊地產和咱家的方氏集團綁在一起?有本事你讓方氏跌到谷底的股票統統漲回來!”
方昊呈拿起外套,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我現在就召開記者會,宣佈破產接受審查行了吧?放心!黎昊是黎昊,方氏是方氏,絕不拖累你和我爸!”
“你——”
方母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片刻後,方家別墅外響起救護車嗚嗚的鳴笛聲……
徐茵看着突然斷掉的通話,沒打算打回去。
擡頭看了眼航班消息,見離登機還有段時間,就刷起近期的房企新聞。
“在關注樓市?”
身側響起一道磁性的男低音。
徐茵偏頭,微微一怔。
騰聿景踏進貴賓室就一眼認出了她。
五年前的驚鴻一瞥,在他心裡留下了漣漪。
這幾年,他忙碌國外產業,不曾回國,遇到和她相似背影與髮型的女孩兒,總會下意識地慢下腳步多看一眼,可惜都不是她。
直至此刻,心底漣漪波動。
他含笑伸出手:“徐小姐,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