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茵還想再僱幾個人,一個是能寫會道的夥計,能在她不在的時候幫忙招呼顧客、照方抓藥;另外還要招個長期坐診的大夫。
以前的大夫不堪忍受西藥房夥計的騷擾欺負才走的,現在她是這家鋪子的老闆,對方敢再伸爪子過來,欺負她的員工、攪黃她的生意,那就別怪她拿刀剁了。
“能寫會道的夥計?那我家隔壁的大哥哥正合適呀!”大毛聽完,雀躍地說,“大哥哥正在找工作呢!可惜他是個文人,我爹說他身子骨太弱了,黃魚車拉不動、碼頭扛貨纔去半天就把腰閃了,前些日子一直在家養傷,如今傷好了都沒落實個營生。”
徐茵聽出大毛那恨鐵不成鋼的口吻,笑着道:“你介紹的人那我肯定要見一見的。明日上午九點,你帶他過來。”
大毛高興地應下了。
他一直以來都希望身邊的人都能遇到一個好老闆、找着一份好工作,如今這美夢好像實現了,真好啊!
送走大毛娘倆,徐茵也沒多待,鎖好門窗就離開了。
殊不知,在她剛出鋪子,就有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跟了上來。
只是沒跟兩條街,就發現跟丟了。
“人呢?”
“不知道啊!剛還在前面走呢,拐了個彎就不見了。”
跟蹤的兩人面面相覷,四下找了一圈仍沒發現目標的蹤影,只好垂頭耷腦地回去了。
“什麼?跟丟了?你倆是廢物嗎?”陳掌櫃聽完兩人的彙報,破口大罵,“他一沒叫黃魚車、二沒自行車,跟你們一樣兩條腿走路,這也能跟丟?”
兩個夥計哭喪着臉:“那傢伙好像有武功,走路跟輕功似的,我倆拼命跑都跟不上。”
“會武功?”
陳掌櫃撫摸着兩撇小鬍子,不由思忖起來:既懂中醫又會武功,還是京城人士,莫非是哪個杏林世家的小輩?
這就不好得罪了呀!
陳掌櫃雖是土生土長的海城人,但也知道,京城那些大家族,雖然隨着清王朝的覆滅不再有昔日風光,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還是出過神醫的杏林世家。
眼下的局勢,雖然西醫備受推崇、風頭無兩,但出過神醫的杏林世家,在位者也不敢隨便得罪啊。
所謂醫毒不分家,真把人得罪人了,神不知鬼不覺地給你下點祖傳神藥,你也沒轍啊。
反覆衡量後,陳掌櫃擡擡手:“算了,你們下去吧!不用盯着那人了,沒我吩咐,別去招惹陳氏藥館,見到人也儘量客氣着些!老闆那裡我會說的。”
“……”
夥計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剛還在因爲跟丟了人捱罵,這麼會兒工夫讓他們別跟了,還讓他們對人客氣點,掌櫃的是錯藥了還是中邪了?
不過能少乾點活,誰不樂意?
徐茵還不知道施展輕功趕路、無意中甩掉了跟蹤她的人,讓陳掌櫃腦補了這麼一大堆。
她來到藥師庵所在的雲渺山腳下,把事先準備好的一板車黑瓦、兩板車青磚、兩桶清漆、兩桶彩繪顏料等修繕材料放出來,堆在庵門口,這才叩響了庵門。
“主持您可算回來了!”
等着主持回來開飯的一衆女尼,見她回來了,歡天喜地。
倒不是主持回來總算能開飯了,而是主持不在,心裡總有些惴惴不安。
全庵上下,大概就只有昔日的師姑希望徐茵出事,其他尼姑還是希望徐茵主持藥師庵的。
因爲徐茵當了主持以後,她們才真正過上了吃飽穿暖、且有尊嚴的日子。
而且徐茵的武力值讓她們特別有安全感,這幾天早上每天跟着主持扎馬步學基本功練防身術,一個個都特有精氣神,真不希望這樣的好日子中斷。
“主持,您餓了吧?先用膳吧!”
“不急,先把這些搬進去。”徐茵側過身子,讓大家看到了堆成一堆的物資。
“……”
衆尼瞠目結舌。
“這、這麼多東西?”
“主持您是怎麼運回來的呀?”
“叫了幾輛板車,這不天快黑了,運到就讓他們走了。”徐茵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包袱,裡頭是幾包菜種花籽,佯裝慶幸地說,“買到這些可不容易,跑了我一天,腿都跑斷了。”
衆人沒有絲毫懷疑:
“確實不容易!”
“主持您辛苦了!”
“主持我們已經燒好熱水了,您想先洗漱還是先用膳?”
“用膳吧!”
徐茵在心裡感慨了一句大家的純樸,而後左手一筐磚、右手一筐瓦,和大家一起把這些材料轉移到了後院天井。
趁這幾天沒下雨,儘快把房頂修一修,塌了的牆根補一補,傳統的茅房改造一下,然後趕在入秋前再種一波蔬菜瓜果。
花籽則是用來美觀庵廟的。
既然把這裡當家了,她當然想佈置得漂亮點。
某個小世界她去雲城旅遊,到過那裡一座被譽爲全國最美的尼姑庵,庵裡不允許燒香,而是提倡供奉鮮花水果,庵前庵后角角落落種滿了形色各異的多肉植物,冬日淡淡的暖陽灑在多肉飽滿的肉葉上,儼然觀音菩薩身下的蓮花寶座。
她也希望把藥師庵佈置成亂世裡的一處隱世桃源。
晚膳依舊是米粥、鹹菜、一人一顆雞蛋。
雞蛋也不是每天都是荷包蛋,這樣太費油,有時是水煮蛋、有時候是蛋花湯。
今天的是絲瓜蛋花湯。
徐茵喝了一口覺得鮮香清爽,好奇地問:“我記得庵裡沒有種絲瓜吧?這絲瓜哪兒來的?”
“回稟主持,絲瓜是我拿後山撿的鮮蘑菇與村民換的。”梅花拘謹地站起來解釋。
徐茵點頭讓她坐下:“我隨便問問,你別緊張。你做得很好,蘑菇每天都能撿,新鮮蔬菜因爲之前菜地有限種的種類不多,能與村民交換幾樣庵裡沒有的菜也是不錯的。”
說起來,後山真是個寶藏之地。
不僅有遍地的菌子,還有好幾棵上了年份的松樹、棗樹、板栗樹,入秋後可以打松子、棗子、板栗吃。
雲渺峰山勢險峻陡峭,可見當初藥師庵選在這裡建造,也是極有講究的——只要防住前門,無人能從後門攻進來。
除非是飛檐走壁的武林高手,否則只能望崖興嘆。
得益於這一點,建庵一百多年間,即便是最困難的年月,庵裡的尼姑想要吃飽固然不容易,倒也沒聽說有誰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