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在洛凌的房間內收穫了驚喜,但這驚喜也就到此爲止了。他們在洛凌這兒找到了一些零食和飲料,比白淑雯那兒的東西多,卻也多不到哪兒去。
雷虎在房間內轉了好幾圈,到處摸摸看看,最終皺眉走了出來,仔細打量了一眼洛凌。
“有什麼問題嗎,雷先生?”洛凌問道,神色中帶着些微疑惑。
不得不說,在上一次工作中看過了海蒂和時之境的演技,洛凌學到了不少東西。這會兒她的表現就比過去簡單的僞裝要深刻了一些,尺度把握得恰到好處。
“沒有。是你女兒過生日?”雷虎隨口問道。
袁慧慧沒有洛凌那番歷練,神色有些侷促不安。
雷虎炯炯有神的目光在袁慧慧稚嫩的臉上停頓了幾秒,看向了洛凌。
洛凌悵然地搖頭,“不是,是孩子的父親。”她說着將袁慧慧攬進懷中。
“和白淑雯一樣?”雷虎接着問道。
洛凌點點頭,“航班取消了。”
黎晚櫻早就聽過洛凌這說法,並不覺得奇怪。
汪經理和唐宗德多看了洛凌一眼。
“這還真巧,居然碰到了一樣的事情。”情侶中的女孩乾笑着說道,抱緊了自己的男友。
她心中大概是多有感慨。白淑雯和洛凌是和丈夫分開,遇到了險境,她倒是和她的男友在一起遇險,也不知道算是幸運還是不幸。
“是特別巧。”雷虎意味深長地說道。
白淑雯嗤笑一聲,瞄了眼洛凌,又輕慢地移開視線,顯然對於自己被歸到和洛凌一類裡面,很是不屑一顧。
“你們一家也是來旅遊的?”女孩倒是打開了話匣子,好奇問道。
“不是,我和女兒住這兒的。”洛凌回答道。
“你先生出差了?”女孩似乎有種追根究底的習慣。
“不是。”洛凌露出遲疑爲難之色。
袁慧慧抱緊了洛凌,小身體微微顫抖。
“怎麼了?這個問題不好回答?”雷虎趁勢問道。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洛凌身上。
黎晚櫻不快地插嘴道:“人家的家事有什麼好多問的?有人這麼追問你們嗎?”
女孩尷尬起來,喏喏不說話了。
男孩不高興地反駁道:“只是隨便問問怎麼了?她沒說話呢,你激動個什麼勁?再說了,這問題有什麼不好回答的?”
黎晚櫻立刻就冷笑起來,“那我也想隨便問問你們,談戀愛幾年了?是初戀嗎?墮過幾次胎啊?”
女孩臉色立刻漲紅起來,氣得臉色鐵青,“你說什麼呢!”
男孩則立刻暴怒,擼起袖子,邁前一步。
路音瀾本身就不舒服,但看這情況,毫不猶豫地站到了黎晚櫻這一邊,聲音嘶啞地嚷嚷道:“怎麼?不就是隨便問問嗎?許你女朋友隨便問問,就不許我們隨便問問了?雙重標準得有夠厲害的啊!對了,現在大家一塊兒避難,麻煩你們之後的日子消停一些。你們不要臉,我們還不想瞎眼睛呢!”
洛凌詫異地看向路音瀾。沒想到這個一直沒說話,一臉萎靡的女孩突然就爆發了這麼強的戰鬥力。
路音瀾最後兩句話一出來,酒店工作人員都表情微妙,而那五個中年人則神色各不相同,有猥瑣笑了兩聲的,有神色尷尬的,也有故作沒聽到的。
洛凌注意到,除了這些反應算是正常的,李梅芳和雷翰這對母子的表現最爲特別,一臉木然。自始至終,這對母子似乎只出現過驚恐和木然兩種表情,非常奇怪。
她的目光不禁劃過了雷虎。這原因肯定出在這個雷虎身上。她現在已經縮小了猜測,雷虎要麼是神靈,要麼就是重生的。否則無法解釋他對這次洪水精準的把握。哪怕是能幹的汪經理,也是隻有猜測,沒有表現出她和雷虎的這種堅定信心——堅信救援會很晚到來。
若是神靈,那麼雷虎出現在這兒就很好理解了。他知道未來,從他現役軍人的身份也可以看出,他進入這個位面的時間很早,至少可以躲過這次洪災。他卻沒有。雷虎的心願大概就是報復那些害死他的人。但這樣一來,他應該認識袁慧慧這個雷虎救起來的女孩纔對,可他的表現一點兒都不像是這樣。是他演技太好,還是上帝視角出了問題?
若是重生,那麼雷虎出現在這裡就有些蹊蹺了。爲什麼不逃離這場災難?爲什麼留在這兒?是性情扭曲變態了,還是另有目的?
兩種可能都有解釋不清的疑點。洛凌暫時無法作出判斷。
汪經理擋在了四人中間,連連勸阻。
那對情侶真是怒火攻心,不依不饒地指着路音瀾開始破口大罵。
黎晚櫻和路音瀾也不甘示弱,反脣相譏。比起有把柄的情侶,這兩人佔了絕對的優勢。從一邊冷嘲熱諷,一邊氣急敗壞,也可看出兩邊優劣懸殊。
“袁女士,這事情因你而起,你還是回答一下這個小姑娘剛纔的問題吧。”雷虎突然開口說道。
“憑什麼啊?”黎晚櫻和路音瀾齊齊扭頭,瞪向了雷虎。
“只是爲了化解矛盾。我們接下來要朝夕共處很長時間。正如你們剛纔說的,大家要互相體諒。”雷虎掃了兩人一眼,又掃了那對情侶一眼,“彼此瞭解,才能方便接下來的相處。除了袁女士,我們剩下的人待會兒也做個自我介紹,互相問問問題。萬一接下來,我們中的誰死了,倖存的人也能對他的家人說點什麼。”
衆人一怔,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變得慌亂和傷感起來。
“怎麼會有人死……”汪經理扯了扯嘴角。
“這我們誰都說不準。就算沒這大水,平時好端端走路上被車撞死的也大有人在。我們至少可以向家人交代遺言。”雷虎平靜又殘酷地說道。
洛凌聽後有些恍惚。家人、遺言……這兩樣,她死的時候都沒有。但她臨死的時候情感並不強烈,要不是第一個工作碰到張雅這個和她有類似遭遇的許願者,她或許轉頭就忘掉了自己的死亡。這會兒聽雷虎說起這事情,洛凌忍不住被勾起了回憶。但也只是短短一瞬。她本身就是個感情單薄的人,不是沒有,而是過去得很快,說好聽點,是萬事看得開,說難聽點,就是沒心沒肺。
洛凌嘆息一聲,開口說道:“我和她父親分開很多年了。事實上,我是在分手後才查出來懷孕的。他和他的父母對這個孩子並不關心,我一直是單親媽媽。直到前不久,他才聯繫了我。”
袁慧慧死死抱着洛凌,小臉蛋貼着洛凌的腰腹。洛凌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那對情侶不知所措。
黎晚櫻冷哼一聲,和路音瀾一起瞥了那對情侶一眼,上前安慰地拍拍洛凌和袁慧慧。
洛凌淡淡一笑,“我沒事。”說着,看向雷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