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教授好好對舒父解釋了一番，當然不是說軟禁什麼的，而是站在學術的高點，大談國家要如何如何對洛凌進行培養。末了，他才提點了舒父一句：“她發明的這個軟件具有極高價值，對國家來說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舒父好歹是生意人，怎麼會聽不懂黃老教授的暗示？他一邊驕傲自豪，一邊又是擔心，“就算這樣，小愛年紀也太小了，就這樣離開我們身邊，獨立生活……科學院和寄宿制學校一樣嗎？”
那肯定一樣。研究工作哪有固定休息日的？黃老教授一想到此，話到嘴邊，也有些爲難。舒父說的沒錯，洛凌年紀太小了，國家在擔心這一點，舒父同樣擔心這一點。
洛凌大大方方地問道：“教授先生，我可以搬到科學院去，但能不能請科學院幫我一個忙？”
黃老教授忙笑眯眯地問道：“你想要科學院幫什麼忙？”在黃老教授看來，洛凌再天才，發明了再了不得的東西，仍然是孩子，孩子心性，恐怕是要什麼玩具，就是對於天才兒童來說，他們要的玩具不是洋娃娃和遙控汽車。黃老教授想了想科學院內的那些儀器，盤算着要如何忽悠小朋友乖乖跟自己走——用棒棒糖肯定不行，一臺外頭看不到的高精密儀器或許可以。
舒父着急打斷道：“小愛，這事情怎麼能你一個人拿主意？”
“爸爸，我總歸是要去科學院的。”洛凌淡定回答，讓舒父啞口無言。
洛凌這麼天才，舒父現在也覺得洛凌遲早要去科學院的，就是個時間問題，要是洛凌年紀大一些，還能談談待遇、前程，現在說這些就有些渺茫了。這個位面沒有仲永，更沒傷仲永，但有傷伯永、叔永、季永的。“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事情屢見不鮮。舒父不懂科學方面的事情，對子女的培養僅限於讀個好學校，找個好工作，將來結婚生子，幸福一生，他能想到的功成名就也就是在哪家跨國公司工作、年薪多少，抑或是獨立創業，資產幾何。科學領域和他太過遙遠，他都沒發現洛凌發明創造的價值，更別談往這方面培養洛凌了。這麼一想，國家科學院是洛凌的好去處。
舒父沒了聲音，默默坐着。
舒母吊在嗓子眼的心也落回到了實處。送走這魔鬼，真是再好不過了。
洛凌搞定了舒父，就對黃老教授繼續說道：“不知道您有沒有打聽過我家的事情？”
舒父舒母怔住了。
黃老教授真沒注意這個，就知道舒家不是做科研的，沒有那家庭氛圍。分析洛凌發明的是科學院，決定吸收洛凌的是科學院，制定後續研發的還是科學院，可除此之外，很多工作是政府其他部門做的。
黃老教授看向旁邊的領導。
這位市長咳了一聲，清清嗓子，在舒父舒母略帶疑惑的目光中，說道：“政府有關心舒小朋友的家庭，您二位的工作和人際關係，我們都調查清楚了。這事關國家發展大計，重要科研成果，所以還請理解。”
舒父張了張嘴巴，背後一身冷汗。幸好他是奉紀守法的好公民，沒做偷稅漏退走私賣假貨的事情，不然不是被查個底朝天了？
舒母倒是對此不甚在意。她的檔案真是乾淨的不能再幹淨了，除了學業履歷，什麼都沒了。作奸犯科的事情和舒母太遙遠了，她甚至不覺得舒老頭詐騙了舒家爺爺五百萬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洛凌笑了笑，“我說的不是調檔案的事情。你們應該有做細節的調查吧？我們家前段時間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我都給警察局報過案，國家沒查到？”
市長沒話說了。
舒父心中一凜，漸漸露出了苦笑。
紅舒母抖得厲害，握緊了拳頭，幾乎忍不住用仇恨的目光撇了眼洛凌。
“我所說的是真的，我家的那位遠方親戚在幾十年前的的確確是詐騙了我爺爺五百萬的鉅額財產。很遺憾的是，他們不知悔改，還被養大了胃口。我父親受限於自身職業，對刑偵和法律方面的事務能力有限，調查至今都沒有找到有力的證據來解決這個問題。我想，國家如果願意，應該能找到當時的共犯以及一些證據吧？”洛凌有條不紊地說道。
市長爲難起來，“這個，是司法機關的工作，具體的需要他們專業人士進行確認。法律時效就是個大問題。”
“總有辦法的。”洛凌輕描淡寫地打斷了市長的話，“我能想到編寫一個數據處理軟件，警察叔叔們也能想到如何將罪犯繩之以法。”
這話可就強硬了。
市長皺眉。
舒父緊張地給洛凌使眼色。
黃老教授倒是不討厭洛凌這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架勢，哈哈一笑，讓氣氛緩和下來。
“你父親叫你小愛，我也能這樣叫你嗎？”黃老教授和藹可親地問道。
“當然可以。”
“小愛啊，警察叔叔們查案子也需要時間。不如這樣，你先跟我去科學院參觀參觀，等這邊傳來好消息，再正式加入我們科學院。”黃老教授的算盤打得劈啪作響。
洛凌微笑，“教授先生，這恐怕不太合適。有所牽掛，我去了科學院也做不了什麼。關於那款軟件的專利申請我已經遞交了，您應該可以查到詳細內容，並不需要我再做什麼。”
怎麼會不需要？洛凌可沒全部公開軟件的代碼，他們科學院要破譯，也碰到了一些障礙。洛凌就在眼前，何必捨近求遠？最重要的是，現在注意到這款軟件的不止他們一個國家。
黃老教授看向洛凌的目光多了幾分審視。他突然覺得，一臺酷炫的高精儀器恐怕忽悠不了洛凌。
洛凌咬死了要伸張正義，纔去往科學院，否則就是把她綁去了，她也要消極怠工。
舒父在旁看得心驚肉跳。
黃老教授要是能做主，直接將舒老頭壓到洛凌面前跪地磕頭，再送去吃花生米，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偏偏黃老教授這個科學院的專家教授手沒那麼長，國家也不許出現這種情況。衆人沒談攏，但黃老教授給了洛凌保證，一定敦促警方儘快破案。市長聽得想吐血。這搞科研的就是無法正常溝通，老的溝通不了，小的也溝通不了。兩個站崗的軍人最後刷了一下存在感，和舒父確認了此後一段時間對洛凌的監視保護。舒父心中有了點準備，可聽他們一條條講安全規定，還是眼皮直跳，舒母更是鵪鶉一樣躲着。
等人拆了洛凌的電腦一塊兒走了，舒父看向洛凌，眼神極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