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凌渾身戰慄，一股子電流從腦袋直竄到腳底心。
時之境所說的內容洛凌很熟悉，任何一個經歷過現代高文明社會的人都會熟悉。這就是人類所講的生態平衡的翻版，只是人類從環境保護者、動物保護者，變成了被保護的對象。
想想那些被保護的動物吧。
人人都羨慕熊貓的美好待遇，不愁吃喝，被人精心照顧着。但那是熊貓，在瀕危動物中也足夠分量，被一國列爲國寶，最重要的是，人家要歷史有歷史、要長相有長相，所以纔有這種待遇。其他受保護的物種呢？
下界凡人對神靈來說都不是瀕危物種，因爲凡人數量實在是太多了。說難聽點兒，殺掉一整個位面的凡人，對凡人總數都不會有影響。就像是突然發生禽流感、口蹄疫，部分物價會上漲，某些事物從餐桌上消失，或許還會死幾個人，但大多數人是照常過自己的小日子。
當然，沒有神靈吃飽了撐着做這種事情。
洛凌的心裡很悶。她畢竟和普通神靈不同，不是天生天養的，而是從凡人“晉升”成神靈的。她擺正了態度，但只是把神靈當做一種“職業”，而不是自己的“種族”。人類這種種族又一向把自己當做物種金字塔尖尖的存在，在地球上稱王稱霸了很長時間，還將繼續稱王稱霸下去。
看這個星際位面，發展比洛凌生前的位面更遠，擴張到星際了，還沒發現另一個智慧種族呢。
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種族，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明顯優越於人類，還管理着人類。人類這就是突然被一口氣從金字塔上吹下來，還一路滾啊滾的節奏。洛凌不摔死就算好的了，鼻青臉腫、骨折內傷，那都是正常了。
最悲慘的是，洛凌還得裝作沒事人一樣，小心避免被時之境發現自己差點兒摔死的事情——她現在在時之境眼中可是神靈啊，爲下界凡人瞎操什麼心呢？
“至於神靈之間，也少不了競爭。以末位淘汰制爲基礎的各種競爭規則也就跟着誕生了。”時之境沒注意到洛凌的內傷，繼續侃侃而談，“比如掠奪規則，又比如位面戰爭規則……”
“位面戰爭是什麼？”洛凌一個激靈，連忙問道。她所接受的知識中並沒有這項內容。
“哦……我對你的評價要修改一下。”時之境認真說道，“在人性方面你可以被評個a，在進取心上面，我得評個d。”
什麼玩意兒！洛凌暗恨不已，但虛心求教，或者說湊上臉給人扇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
“請能請您詳細解釋一下位面戰爭的事情嗎？”洛凌深呼吸，擠出個誠懇的笑容來。
“可以啊。”時之境點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着，懶洋洋地說道，“屬神和位面的關係你應該知道吧？”
“當然。”洛凌點頭。
“當一個神靈在某個位面積累足夠的資歷，就能成爲屬神了。那個位面的許願者只會進入屬神的神靈殿堂。一般而言，成爲屬神，就會立刻召集人手，成爲主神，將一個位面的資源分派到自己旗下的屬神手上。所以，事實上，一個位面的屬神是由一羣屬神組成的，其中有一個領頭的主神。”時之境說道，指了指自己，“我就是主神階層。”
洛凌配合地恭維：“您真是太厲害了。”
時之境不以爲然地接着說道：“神界中的神靈等級是很鮮明的實力劃分，但等級並不是全部的實力證明。一個神靈的具體等級旁人不知道，也不會去打聽，只知道個大概。與之相對的，神界比較流行的劃分方式是按照掌握的位面來。像你這樣的新生神靈就是一個菜鳥，連掌握一個位面的基本條件都沒達到；再往上的普通神靈則佔了神靈中的大多數，他們在某些位面擁有了一定資歷，但不足以成爲屬神——不管是通過神界規則成爲無主位面的屬神，還是被某位主神看上，選拔爲屬神。”時之境插了一句，“所以我對你這個小菜鳥發出邀請，你敢感激戴德才是。”
“您說的是。”洛凌敷衍。
“更高一層的就是屬神了，他們都是資質比較好的存在，被主神看上，選拔成爲自己的屬神。屬神之上是各位主神。神界最頂層的存在，高位神靈就是由這些屬神和主神組成。這種分類比較粗糙，籠統來說是如此，但不管在哪一階層，內部的強弱差距還是非常大的。最頂峰的幾位神靈被其他神靈稱爲至高神，手上掌握的位面數量超過三位數。”
洛凌暗自咋舌。三位數是什麼概念？哪怕是原始位面，裡面的凡人只有三三兩兩的野人，那也是無比豐富的資源。
“下界位面資源無數，可是要熬資歷，是很困難、很講運氣的事情。一個神靈需要碰巧能在某個位面接到大量工作，達到比例後才能成爲屬神，進而有了主神的資格，這和鯉魚躍龍門差不多。但當他們成爲主神後，就有了更快捷的晉升途徑。只要不像你這樣不思進取，都能想到這個新途徑。”時之境批評了洛凌一句。
“就是你所說的位面戰爭？”洛凌挑眉。
“沒錯。熬資歷的時候是隨機的，誰都不知道自己會接到哪個無主位面的工作。但是，成爲主神，有了自己的地盤之後，就可以有針對性的擴張了。這就牽扯到一個關於位面的知識。”時之境看向洛凌，“你認爲位面之間是什麼樣的關係？”
洛凌想了想，眼睛一亮，“是相互接壤的，但位面之間無法交流。”
“正是如此。就像是有一堵牆阻隔，位面之間相互接壤，位面內的凡人卻不能隨隨便便地自由進出相鄰的位面。但當一個位面中有人打破這堵牆，兩個位面就有了交流的可能。”時之境點頭，“以目前的位面發展情況，某堵牆中間本來就有個洞；某個凡人意外性地從這堵牆的裂縫中穿過；某個位面發明了打破這堵牆的技術……這些情況都存在。主神可以利用這些，將自己的觸角從一個位面伸展到另一個位面。相較而言，我所說的第一種情況是運氣，第二種情況的意義得看那個幸運兒，第三種情況纔是主神們要做的事情。甚至在很多時候，第一種情況和第二種情況就是主神一手創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