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轉過身,冷目望着她,拳頭緊握,她最好不要獅子大開口,不然會死得很快。
“求皇太祖父讓芳華和母親,還有弟弟回太淵縣!”清晰的嗓音。
百里靈兒曾是太子長嫡女,恩寵無限,在最風光時還賜了封地,就是鍾芳華口中的太淵縣。
太淵縣距離陽城可以用十萬八千里形容。
誰都沒有想到鍾芳華一個姑娘家,竟然會提這樣的要求。
皇帝即使一萬個不願意,可君無戲言,他咬着牙點頭:“準!”
“謝皇太祖父!”鍾芳華禮數週全,聲音冷靜的道謝。
皇帝的儀仗離開,皇后看了百里長安一眼,隨後還是追了上去。
朝臣緊跟着散開,避恐不及。
鍾芳華最後才從地上爬起來。
翳修被錦衣衛扶起來,他揮開錦衣衛,踉蹌的一步一步朝鐘芳華走來。
百里長安站到鍾芳華身邊,望着翳修,星眸裡溢着詭譎陰沉的光芒,寒冷得沒有任何溫度。
翳修臉色發白,卻是固執的盯着鍾芳華!
鍾芳華心中劃過狐疑,美目輕洌,嘴脣淡紅,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翳千戶大人,比賽已經結束,現在這是……”
翳修盯着女孩絕美的五官,那雙極黑的眸色,天生清冷迂迴,讓人一但陷入,就不願意移開視線。
“孟樓蘭!”
他突然出聲,陰冷的聲音像是毒蛇一般,在人的心臟咬一口,血肉淋漓。
鍾芳華臉色一瞬慘白,那些噩夢瞬時劃過腦海,只是面對世人的面具,讓她並沒有任何異色的擡頭:“什麼東西?”
翳修分明撲捉到她眼睛劃過的驚駭,剛剛只是試探,現在已經肯定?
“你們大人傻了,還不趕緊帶他去醫治!”說完,鍾芳華朝大殿大步走去,去找鍾卿和孃親了。
百里長安睨了翳修一眼,轉身想跟上去。
“殿下!”翳修陰冷的出聲,配上他過於冷白的膚色,讓人一觸驚心。
百里長安頓住腳步。
“殿下若是不想害死她,就離她遠點。”陰冷的聲線,毫無起伏。
百里長安擡眸瞥了他一眼。
“本殿下如何,還用不着你來教。”百里長安冷厲震懾道。
錦衣衛等人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沉悶的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們渾身瑟縮,捂住胸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這個動作後,他們愣了,十六皇子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氣勢?
翳修不爲所動的看着百里長安,捂着胸口,語氣淡淡:“殿下應該知道,她去封地是爲了保命,而殿下卻是比任何事物更有力的催命符。”
一個是命中天子,一個是前東宮餘孽,兩者之間,註定水火不容。
百里長安怎麼會不知道。
只是一定要水火不容嗎?
不,他除了護她周全,怎麼捨得兵刃相向。
只是……
“千戶大人這是感謝她對你的手下留情,良心發現?”他的目光譏諷的劃過翳修胸口的箭羽。
稍一懂武的人都知道,這箭羽再進一分,翳修那還能說這些話。
感謝?
殺人如麻,飲血如水的翳千戶字典還有這個詞?
錦衣衛不懂,根本不知道他們在交談什麼。
翳修扯了扯脣角,沒有笑容的弧度:“不是感謝。”是還債,還前世的債。
最後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轉身讓錦衣衛擡着他離開。
―
鍾芳華跟在孃親身後,孃親手裡抱着鍾卿,三個人出了宮門,回到鍾家。
聽聞消息的鐘鎮濤趕了回來,還有老侯爺,老夫人,以及鍾毓南一些子女全部等在大廳中,聽到鍾芳華她們回來,齊齊鬆了口氣,像是劫後餘生。
鍾芳華一羣人走到客廳,不用老夫人再派人,自覺走了進去。
見到百里靈兒三個人,老侯爺再也剋制不住脾氣,砰的一聲,將茶杯瓷器全部掃落在地。
“你們還敢回來!”他氣的手指直哆嗦。
沒有人知道,鍾府被御林軍包圍,長驅直入的搜查,他們這些人的心裡有多害怕。
就知道,就知道她們是禍害,留不得,早晚會要了他們的性命。
鍾芳華嘲弄的眼神看向他們,拳頭忍不住攥起。
這五年來,他們對鍾卿的冷漠,她都可以原諒,因爲人都是自私的,他們不過是怕牽連。
可鍾芳華沒有想到,他們真的是鐵石心腸啊。
鍾卿已經昏迷不醒,他們竟然多問一句都沒有,破口而出就是趕人。
彩雲在馬車已經得了鍾芳華的囑咐,此時站出來道:“老侯爺,老夫人,侯爺,聖旨明日會到府中,奴婢先告知您們一件事。”
這也是鍾芳華的意思,快刀斬亂麻,趁鍾鎮濤還沒緩過神,把事情辦妥。
“什麼事?”聽到聖旨,老侯爺胸口一跳。
鍾鎮濤沉下了臉:“什麼事?”
“快說啊。”老夫人身子直哆嗦,恨不得上去給彩雲一巴掌。
“……年後,郡主和小姐,還有小少爺就會前往太淵縣,並且不得傳詔,不能回京。”彩雲故意停頓的說,像是故意折磨人的理智一般。
這個鍾家,當初娶郡主時笑的有多恭維,東宮出事時,比任何人還快的扎一刀。
怎麼不可恨。
聽完整句話,老侯爺和老夫人像是虛脫一般,癱軟坐回椅子上。
不是讓鍾家舉家入獄……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竟然是讓把百里靈兒這個掃把星趕出陽城,到那個名字都沒有聽過的地方,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鍾芳華將她們的表情收之眼底,自然是沒有錯過他們眼底劃過的欣喜。
鍾芳華惡劣的想,希望你們能笑得過半年,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鐘府的經濟來源,還是百里靈兒在付出。
只是不知道離了百里靈兒的鐘家,是有多幸福。
百里靈兒始終淡淡的表情,將鍾卿小心翼翼地上遞給鍾芳華抱,才上前一步。
彩雲將車上帶下來的紙筆,放在桌子上。
老侯爺和老夫人神情變化莫測,皆在對方眼中看見詭異波光。
“求夫君休了賤內!”百里靈兒平緩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留戀不捨,有的不過是淡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