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哐當的聲音好像是從窗戶外面傳來,兩個穿着黑色短袖的男人趴在窗戶邊往下看。
一隻矮小的喪屍騎在一隻體格還算壯的喪屍身上,一拳拳照着對方門面揍。
兩人看得牙酸,又看着小喪屍抓起鐵盆,掄在了底下那隻喪屍的臉上,不急不忙地坐在對方胸口,仰頭朝他們兇巴巴地齜牙咧嘴,然後奶聲奶氣地嗷嗷叫了兩聲!
“艹,這小喪屍有點……萌!”
一個大漢趴在窗戶邊,用粗糙的大手揉了揉自己的光頭。
唐果渾濁的眼睛盯着他,生氣地拿盆往上扔。
可惜沒扔上去,地心引力召喚飯盆飛快下墜,不偏不倚地砸在蘇慄川的頭上。
唐果慢悠悠爬起來,用腳踢着裝死的蘇慄川,拖着他的右腿,跟拖麻袋一樣,朝着慢慢匯聚在便利店門口的喪喪大軍走去,腦袋頂着鐵盆混入其中,企圖將幾個人趕緊驅離這片小區。喻正西坐在三樓的窗戶邊,單手挑開窗簾,靜靜看着小喪屍一番騷操作。
不知道爲什麼,盯着那隻頂着飯盆,動作遲緩的小喪屍,他心底突然間柔軟了幾分,或許是……
一頓飯的恩情?!
……
樓下的喪屍越來越多,幾個大漢已經放棄了門口的黑色汽車,打算從剛剛唐果他們墜落下來的地方繞到地下車庫內,重新挑一輛車,衝出這片小區。
唐果帶着蘇慄川鑽進了喪屍堆,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裝作兇狠的模樣企圖衝進便利店大門。
她剛剛沒有看到施繁錦,暫時不知她的去向,只能裝混子在喪喪隊伍中摸魚。
而蘇慄川找到了新的樂趣——擠喪喪!
他發現喪擠喪,比敲盆有意思多了,還能比比誰的力氣大,一個不注意就能把身邊的小短腿擠到邊邊去,還能順勢從對方身上踩兩腳。
唐果頂着盆再度被擠出來,氣呼呼地瞪着蘇慄川這隻狗東西!
但礙於她身材實在不佔優勢,最後不得不放棄這項全喪活動,扭頭就去旁邊的花叢中躺平,讓茂密的冬青樹枝葉將自己的小身板擋的嚴嚴實實。
等那幾個人把車開走,徹底離開後,她再行動吧。
畢竟施繁錦是爲了她身上的小葫蘆來的,這一趟徹底找不到,估計就會死心了。
就算施繁錦有女主光環,隊伍中的人也不可能幫她將整座小區搜一遍!
不過這大雨什麼時候能停啊,雖然她不會生病,但一直被雨淋,心情也是會煩躁的。
……
唐果躺平的地方離她剛剛從二樓墜落下來的地方不是很遠,但這一帶很隱蔽,她身邊還窩着一隻溼漉漉的大橘。
貓咪已經喪屍化,眼珠子也變成了淺灰色,牙齒變得更加鋒利,毛髮也不如以前那麼茂盛。
果然,毛茸茸變身喪喪後,容易變禿!
唐果與大橘子窩在一起對望,相顧無言時,雨落聲中混雜着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慢慢遠去。
等了一小會兒,唐果翻身坐起來,看着消失在地下停車場入口的幾道人影,拎着暴躁大橘的後頸,慢吞吞地走到剛剛墜落的地點,擡頭仰望着三樓的窗戶,視線與窗戶後面那道深沉的目光相接。
便利店前面依舊有大批喪屍,大門能起到的作用有限,喪屍數量越來越多,早晚會被撞開。
而且社區內並不是只有低級喪屍,萬一引來二級喪屍……樓上的喻正西就危險了。
唐果看着喻正西半張隱沒在陰影后的臉,神色難辨,她得想個辦法,把這些喪屍引開。
將大橘子隨手丟在可以避雨的自行車棚下,唐果準備去找蘇慄川。
……
唐果將蘇慄川從喪屍堆扒拉出來後,看着他滿身血污的樣子,實在嫌棄地不想下手,但眼看大門就要堅持不住了,她揪着蘇慄川連筆畫帶吼的交流一番後,蘇慄川不情不願地跑到了遠處,站在附近那棟大樓的門口,朝着便利店門口的喪屍羣大吼起來。
喪屍之間是有特定交流方式的,唐果是通過蘇慄川和附近其他喪屍交流,才發現的這一點。
大概是因爲唐橘子之前一個人在房間內變異,變異時間過長,完全錯過了與其他喪屍交流的機會,導致她現在在喪屍羣中算個只會瞎嗷的文盲喪,唐果知道這點的時候,心情頗有些鬱悶,因爲她沒能趕上喪喪們語言改革的春風。
蘇慄川的吼聲如同平地驚雷,原本扎堆兒在便利店門口的喪屍羣,迷茫地回頭看了會兒,然後吼吼吼地狂叫着,奔赴向蘇慄川所在的地點。
……
唐果站在原地看着搖搖欲墜的捲簾門,悄悄吸了口氣,從停在門口的汽車後備箱內取出一根撬棍,繞到了便利店後面的小窗戶,揮起撬棍將小玻璃窗砸碎,從窗臺上慢慢爬了進去。
鑽進一樓便利店,地上變成喪屍的店主已經徹底沒了,腦袋裡的晶核也被取走了。
唐果看着地上殘破的屍體,從收銀臺後面的掛鉤上取下咖啡色的外套,遮住了老闆的遺容。
這個老闆對唐橘子很好,每天夏天放假,有時候唐橘子沒帶零花錢,老闆也會送她一根雪糕。
唐橘子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先來便利店買了一大袋零食準備慶祝,老闆給她一個人打了八折優惠,祝賀唐橘子成功考上大學。
……
默了一會兒,唐果走到門口,開始檢查大門的情況。
捲簾門被砸得坑坑窪窪,有些地方的鐵片已經翹起來,隱隱可以看見外面的光線漏進來,裡面的玻璃門已經碎了,地上全是玻璃渣。
捲簾門是從內部鎖住的,鑰匙暫時找不到,唐果憂心忡忡地上了二樓,看着被暴力拆開的鐵閘門,還有被撞開的防盜門,心情更加不好了。
一旦一樓的阻隔沒了,喻正西最後一道防護就是三樓的鐵閘門和防盜門。
這裡也沒有太多的物資,支撐不了太久。
還有喻正西行動不便,她現在也沒升級,行動還是很遲緩,帶着喻正西也不一定能安全撤出這片區域。
該怎麼辦呢?
唐果坐在三樓門口的臺階上,將脖子上的小葫蘆摘下,慢吞吞捏在手裡把玩。
外面隱隱傳來汽車轟鳴聲,唐果扶着樓梯扶手準備下樓,身後的防盜門突然被打開。
她動作僵硬地轉身,回頭看着喻正西,嚴肅地訓斥着:“嗷嗷嗷~”
喻正西修長的五指將一把鑰匙扔出來:“閘門的鑰匙。”
唐果彎腰將鑰匙撿起,瞪着溜圓的史萊姆灰眼睛,先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他。
這是什麼絕世大傻子,如此危險艱難的時候,還敢把鑰匙交給喪屍,他真的是這位面的反派小boss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