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被蟄了一下。”饒尹有些心虛,一直沒敢將手放下來。
宋燁樑看着她的目光若有所思,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瓜:“帶你去塗藥,走。”
饒尹:“……”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的他猜到了。
可是她也不敢問。
……
饒尹和宋燁樑的婚事舉行,就像原來劇情線中安排的那樣。
兩人婚期定在五月初二,端午前,宜嫁娶,是個黃道吉日。
饒尹出嫁不在宋家,頭一天去了鎮上住,一年多前她留在德裕鎮,當時小道君他們給她留了些細軟,又買了一套小院子,院子沒在鬧市,位置雖然有些偏僻,但是也樂得清幽。
小柴門,籬笆矮牆,牆內種着兩棵十年生的藍花楹樹。
花楹樹在南府一代算是比較常見的,美觀,春日一到樹冠上只剩下一盞盞堆疊的藍花楹細蕊,散發着很淺的香氣,在南府春日裡偏南的風中搖擺,漫過蒼茫的鱗雲青空,鋪蓋住視野裡的半邊天空,這裡的人都喜歡在春夏相交之際,坐在樹下歇息。
唐果也挺喜歡這種花樹,應饒尹之邀,隨她去鎮上住了一晚。
清晨,唐果靠在樹下,端着從鎮上買回來的白粥,一手掐着包子,慢悠悠地吃着。
負責梳妝的丫鬟裡裡外外,忙忙碌碌,她也不急,就看着饒尹還沒睡醒被拉起來絞面上妝,絞面的時候,小姑娘疼得齜牙咧嘴,白淨的臉頰因這粗糙的手法弄得通紅,不過都是當地習俗,唐果只是托腮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覺察到儲物袋內的玉簡有傳訊,將玉簡摸了出來。
……
唐果:“玄塵,怎麼了?”
玄塵的聲音如珠玉滾落,帶着一絲清冷:“我剛纔去了一趟裕策道君的院落。”
唐果:“他怎麼了?”
玄塵捏着玉簡,神色不明:“他不在院子裡,聽聶宿說,他昨晚已經不在了。”
唐果:“果然,裕策道君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男人。”
玄塵不贊同道:“如今饒姑娘與宋公子即將完成嫁娶,他就算再不甘心,此時也不該……”
唐果聞言失笑:“你別說他,佛子大人,若是你,你會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嫁給別的男人嗎?”
玄塵:“……”
漫長的沉默後,玄塵忽然低聲說道:“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更不會看不清自己的內心。”
“行吧,我會注意裕策道君的,你放心。”唐果咬了一口包子,笑眯眯地說道,“你早上吃了嗎?”
玄塵:“還沒有,你好好吃飯。”
唐果輕嘆道:“現在吃的這些東西,到嘴裡的味道都變得很淡了,可總還是想嘗一嘗。”
玄塵也知道她雖然能吃食物,但是味覺和正常人還是不同的,偏偏她又是個有口腹之慾的鬼。
“不聊了,我去四周轉轉,看看裕策道君究竟想做些什麼?”唐果掐斷通訊玉簡,將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裡,又端着碗將粥幹掉,拍了拍手起身朝着院子外走去。
裕策肯定不在院子內,若是在,一定會被她察覺到。
按照原劇情,她也只知道裕策是在大婚上一劍穿了兩人,饒尹和宋燁樑因此而死。
裕策有墮魔跡象,宋燁樑也因此被裕策劍上浮動的魔氣上了魂識,即使成鬼也只會是惡鬼,最後被青山派的人給打成魂飛魄散。
而饒尹,身體是死透了,靈魂卻不見了。
幾十年後被溫養好的魂魄纔回歸本體,死而復生。
在院子外繞了一圈,唐果也沒發現裕策的蹤影,迎親的時間差不多也到了,她沒有再轉,徑直回了小院內。
……
婚事是喜事,惡鬼退避,不敢衝撞。
上官嬌娘跟在唐果屁股後頭,兩隻鬼並沒有上船,只是遠遠綴在船後面,看着敲鑼打鼓的隊伍。
迎親隊伍走的是水路,來的時候繞道另一個村子,迎親回去的時候走的是當初玄塵和她一起去元齊村的路。
這也就是出嫁中說的不走回頭路。
鑼鼓喧天,嘹亮的嗩吶聲迴盪在曠野,船頭穿着喜服的宋燁樑笑容滿面。
上官嬌娘站在唐果身邊嘆道:“宋先生真的是位不可多得的好郎君,德裕鎮怕是找不出第二個如他這般出挑的男人。”
唐果低頭笑了笑:“是啊,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好人,又聰明又溫潤。”
不過比玄塵,還是稍稍差了一點點。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河面的水突然變得湍急,河道中央形成了一個漩渦,迎親船的方向完全不受控制,順着渦流的方向船身傾倒。
上官嬌娘剛想出手,一道凌厲的劍光便斬了過來。
唐果臉色一肅,伸手將上官嬌娘抓到身後,揮袖擋住了劍光。
雖然劍意沒對她造成傷害,但是她右手袖擺被劍光割開一道裂口。
裕策凌空踏在河面上,目光直直地看着唐果:“此事與鬼王大人無關,還望大人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唐果目光微沉:“你這是在教本王做事?”
“那大人是執意要管在下的私事了。”裕策完全不懼唐果,神色依舊從容寧定。
唐果隱隱覺得不太對,她的實力高出裕策太多,裕策劫親上來針對的是她,這明顯是覺得她纔是最有威脅的。
電光石火之間,她眉間閃過一道金光,唐果只來得及將上官嬌娘隨手拋出去,身體微微側轉,一腳踩中陣法,周圍升起萬道劍光,將她困在劍陣中心。
唐果咬牙:“你竟然弄出了青山派鎮宗劍陣?”
裕策抿脣道:“多有得罪。”
下一秒,其他船隻都被捲進了渦流中,唯獨饒尹和宋燁樑所在的那隻船停在漩渦中心,隱隱浮空。
饒尹此刻已經自己揭開蓋頭,伸手抓住宋燁樑,站在船頭看着裕策:“小道君,你到底要做什麼?”
裕策蔥白的眼皮掀起,緊緊盯着饒尹,他緩緩伸出手,遞向她:“尹尹,跟我走。”
饒尹簡直都快瘋了,氣得鳳冠上的流蘇亂顫:“你瘋了嗎?我不會跟你走的。”
裕策依舊伸着手,神色晦暗不明:“尹尹,我不會讓你嫁給他。”
“嫁不嫁給宋大哥是我自己說了算。”饒尹被他霸道的行徑氣到了,“小道君,我覺得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我們可以做朋友,但絕不可能成道侶。”
裕策收在身側的左手緊緊握住劍柄,長劍被他反手收在身後,他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臉上隱約浮起紅黑色的魔紋:“我知道我愚鈍,你生氣是應該的,但是你不能用這樣的辦法來逼我認清內心,尹尹,我承受不住……”
講不清的。
唐果只看了那邊一眼,便沒再理會,徑直擡手去掰直指自己眉心的長劍,指尖被冰冷的劍氣劃開,滲出一道血跡,黑色的鬼氣從她傷口溢出,很快消散在劍陣內。
“大人,你沒事吧?”
上官嬌娘不敢靠近劍陣,她的實力太弱,真要踏進劍陣,直接就灰飛煙滅了。
這劍陣中蘊含着青山派千年宗門弟子留下的劍氣,能夠修出劍氣甚至是劍意的弟子,心性大多堅韌,有壓制陰邪之物的效用,唐果雖然能從破除陣法,但是還是要花費一番功夫,就這些時間,足以讓裕策完成自己的計劃。
這該死的牛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