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還有舒適的靠墊,樓文當機了好久的大腦終於開始轉動了,有了上一回的經驗,這回他必須得先聲明件事兒。
“咳,那啥,我有件事想宣……聲明,爲了慶祝我死裡逃生,並且從新開始我的人生,我決定要改名,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改吧。”
樓文說完,就屏住呼吸看許聆音,這可是他在世上的唯一親人吶,而且他說完後才意識到這是在古代,改名換姓的事情好像不怎麼好?但是,又方便極了,因爲沒有身份證,戶口本這種東西。
所以……
放下筷子,許聆音思考了下,就同意了:“這個主意不錯,你想改什麼名字?”
呀!這麼簡單!樓文立即坐直身體,正色道:“叫樓文,瓊樓玉宇,文才兼備。”
夜無靜靜的翻了個大白眼,志向不錯,可惜無路,還不如改名叫路無。
誰知,許聆音竟然讚許的點頭稱好:“好名字,你有此覺悟,他日必能成功,只是,這姓萬萬不可棄,就叫石樓文如何?”
被女神誇獎而津津樂道的樓文,還沒樂夠呢,就被這姓給砸懵了,石樓文?死樓文?日了汪,能不能棄祖背宗啊?
喘了好大一口氣的樓文,領着一頭黑線的說:“那還不如叫石頭文,讀起來還順口呢。”
穆子珩又放大招,冷冷的宣佈結果:“那就石頭文。”
許聆音沒漏掉小石頭因不敢置信而瞪得大大的眼睛,不禁掩嘴偷笑,心裡感慨萬千,本以爲舉目無親而意志消沉的她,幸得上天垂簾,青梅竹馬躲過一劫。
而有了這個好的開頭,她又不由得開始奢望莫期然也能從那場浩劫中生還,只是那時,她卻只能與他隔岸相望,再不能像從前一樣親密無間的往來。
酸澀的心情隱藏在脣角的笑意下,罷了,既已成定局,又何須自尋煩惱,許聆音收起笑容,站起身後,面對穆子珩。
不待他反應,纖纖素手撩起裙襬,從容的雙膝跪下,朝穆子珩磕頭。
穆子珩面無表情的站起,半跪在地,伸手虛扶住她:“你這是做什麼,快請起。”
“將軍爲我一家老小報仇雪恨,已是天大的恩惠,聆音無以回報,本不應該再請求將軍的,只是現下聆音斗膽,想請求將軍收留小石頭。”
許聆音聲情並茂的一番話,聽者無不動容,穆子珩二話不說便答應了:“只是小事,無須行此大禮,快請起。”
見穆子珩應下了,許聆音才露出笑容,若非心有所屬,她必定爲其氣度所折服,而非只是爲了報恩:“謝將軍。”
樓文呆呆的坐着,不是他冷眼旁觀,而是因爲他已經懵逼了,同時還感到一股羞愧。
在他看來,這堂堂將軍府養他一個閒人完全不是事兒,況且還有這得將軍寵愛的青梅在,他甚至已經打算好當他的紈絝子弟生活了。
卻不想,許聆音竟然給了他一個響亮的巴掌,敲醒了他的自以爲是,當下羞愧得老臉都紅透了。
尷尬的摸摸鼻子,樓文站起身走到許聆音身邊,乖巧的跪下,同樣給將軍磕頭謝禮:“謝將軍收留之恩,在下無以回報,只能以身相許啊呸,只能求將軍給個差事做。”
樓文差點沒咬掉自己舌頭,爲自己平日裡的口無遮攔而汗顏,終於收斂心思,正式接受他處於一個肅穆嚴謹的將軍府的現狀,日後斷不能給許聆音惹下麻煩。
除去那句沒腦子的話,穆子珩對他多了絲讚賞,還不算無可救藥,只要多加雕琢,他日必成大器:“都起來,你現在只需修養身子,日後再議。”
養,養身子,日——後再議,突然邪-惡了的腦洞分分鐘入侵樓文的大腦,捂臉,他肯定是被樓晟那個恐怖的男人給嚇尿了,纔會想到這麼邪-惡的畫面。
咳,不敢再放肆的他規規矩矩的道了謝,才側身扶許聆音起身:“聆音,你能留下來陪我說一會兒話嗎?知道你還活着,我真的很感謝上帝。”
“上帝?”本來很煽情的言語,因爲這兩個字而頓時破壞殆盡,許聆音因爲樓文的出現而放下了心防,正逐漸找回曾經的自己。
樓文臉一黑,想他一個現代人,還要學着融入古代社會,當真不是一般的蛋疼,小說那一入古代就混得風生水起的,果然不靠譜!
“沒什麼,我……”樓文說着話,突然打了一個哈欠,眼角隨即掛上顆晶瑩的淚珠,唔,突然好睏啊。
於是在許聆音的驚嚇中,樓文眼睛一閉,軟綿綿的塌在身邊的穆子珩身上,甜甜的睡過去了。
“……”
速度快得夜無都趕不及揪住他,只得青着臉把人抓過來摁在懷裡。
“夜無,照顧好他。”穆子珩對此沒說什麼,只是叮囑一句,就跟許聆音離開房間。
夜幕降臨,皎潔的月亮高高掛起,銀幕避開燭光,灑落一地的清冷,清風拂過,池塘水波粼粼,好像裹了一層銀光,美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許聆音不禁停下腳步,溫柔的注視水面,荷葉隨風飄動,好似歡迎她的到來一般,輕快又熱情的揮舞碧綠的葉子。
這還是她來到將軍府後,第一次用心凝望,或許這只是將軍府夜裡的常景,對她來說卻那樣新奇。
跟將軍冷冷的形象倒有幾分重合,只是少了那一份沉重的肅穆。
“將軍?”許聆音的心漏跳了一拍,慌亂一閃而過。
穆子珩本不是多言的人,一路靜靜的陪她散步,倒不覺得尷尬,見她在湖邊停下,他便止住腳步。
看風景的人如此令他着迷卻不自知,只是眼帶笑意的凝望湖上風光,花前月下的良辰美景,好似無聲的催促他該做點什麼。
然後,他真的做了,用與他寬厚粗糲的大掌不符的溫柔力道執起她幼滑細嫩的柔邑,增添了一抹暖色的聲線,終於攻破他經年不變的冷意:“本以爲匪窩已一網打盡,打算三日後與你成婚,若非石公子出現,怕是要委屈了你。”
雖然是早已答應的婚約,但是此時驟然被提醒,饒是她平日裡再能佯裝冷靜,也不禁頓感心慌。
許聆音垂下眼簾,遮住眼裡的苦楚,聲音越發悅耳動聽:“將軍前往別這麼說,雖然匪首未能擒拿歸案,但是,已經夠了,聆音許下的承諾,自當兌現。”
然而,穆子珩卻斷然拒絕了:“不可,既是諾言,未兌現之前,我又怎能領獎賞,匪首的事,待明日問過石公子,再做定奪。”
“謝將軍恩典。”許聆音的心稍稍安定,輕咬下脣,以阻止心中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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