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宣帝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爲了災民,爲了百姓他只能順了他們的意。
宣帝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南方的饑荒只能開倉賑災,可是饑荒之後那些災民又該如何?
只說府州安頓,只是那些如春筍一樣冒出來的山匪就是其中的遺留之一。
乾旱之後常有暴雨,南方的水利也需要人去暗查。
宣朝初立,前朝遺留的問題衆多。
在宣帝看來,與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倒不如一次性傷筋動骨。
解決的乾淨些。
因此明面上是巡查,但實際上是要把南方的勢力筋骨都打斷了重新洗牌。
宣帝容忍世家十幾年,就是爲了修養生息,一舉打怕他們。
顯然宣帝這番心思終於被齊遠會意了。
這件事成了,太子復立名正言順,而葉無笙沒了世家勢力又不得宣帝喜愛。
自然翻不起什麼風浪。
可以說宣帝早就爲太子復立想好了出路。
齊遠的袖子裡指尖摩擦着令牌的紋路。
宣帝給了齊遠足夠的權力,這樣的權力甚至足夠齊遠造反。
且勝算頗高。
帝王家的信任,也常有試探。
而曾經的葉文熙記憶中卻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機會。
上一世爲了救被遲皇后帶走的林玥,葉文熙可是在書房跪了三天。
也讓原本準備好後路想要託付給葉文熙的宣帝失望。
最終整整一年才勉強利用葉文熙嫡長子的身份復立太子。
名正言順,卻也牽強至極。
齊遠走到常總管身側之時,常總管低着頭。
真正精明的人反而不會在太子被廢后就跳出來的。
比如眼前人。
“聽說小順子是常總管的徒弟?”
齊遠突如其來的話讓常總管心裡一跳但是面上卻是平常。
“回殿下,算不得什麼師徒。”
呵呵……
齊遠輕笑,面若冠玉,笑起來更如春風拂面一般和煦。
可是常總管卻從中感覺到了其中的冷意。
在這深宮之中,像他們這樣無根之人,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徒弟,可也是當做兒子一般的看待。
“還挺機靈,日後就跟着我了。”
“是他的恩典。”
齊遠一句話就決定了小順子的一生,是榮是損就全看小順子自己日後了。
他,沒有權利選擇。
常總管看着齊遠離去,眼中的厲色晃過隨即便又恢復古井無波一般。
“師父您找我?”
回到住所看到小順子一如往常的樣子常總管心中的懷疑才消了幾分。
小順子最不善演戲。
“收拾好東西,日後就跟着東宮那位主子了。”
常總管說着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小順子的神色動作。
“真的嗎?師父放心我一定盡心伺候。”
和在殿前伺候相比似乎去跟着一個廢太子沒什麼出路。
可是正是他們這些殿前伺候的才知道太子究竟有多受寵。
廢太子只是一個流程罷了。
跟着東宮混出來了說不得就是日後的殿前紅人了。
出人頭地。
小順子的喜悅和心思幾乎都擺在了臉上。
在這深宮哪有什麼單純的人?
能讓齊遠記住一個微不足道的內侍,可見小順子也是下了功夫的。
人往高處走是自然。不是因爲別的原因這才讓常總管放下懷疑。
“去了東宮謹慎些纔好。”
小順子聽着常總管的囑咐低着頭應着。
“滾吧,以後別說我是你師父了。”
常總管說着就推着小順子一腳把人踹出門外,面若寒霜。
小順子低着頭在門外站了一會這才收拾了東西去了東宮。
東宮,齊遠看着被帶到跟前的小順子繼續吃着自己的果子。
對於常總管來說,爲了葉無笙連徒弟都舍了看來真是忠心耿耿啊。
“小順子見過殿下。”
“又見面了。”
小順子跪在地上低着頭聽到齊遠的話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
餘光瞥見剛纔還在殿內伺候的人現在都走的乾淨了。
太子果然變了。
這是小順子在大殿外第一眼看到齊遠就有的猜測,因此才湊了上去。
他可比常總管看的清楚的多,也果斷許多。
“常總管到現在估計還以爲是他舍了你吧。”
小順子跪在地上不敢接話,緊接着就聽到果核丟在盤子裡的清響。
齊遠看着小順子的後腦勺有幾分玩味。
又拿起一個果子。
“你說要是父皇知道葉無笙連常總管都能收買,你師父和你,和他們。”
“該是什麼下場?”
齊遠說完又專心吃了起來。
果子是不錯,就是嘴裡差點味。
想辣條燒烤快樂水了。
小順子聽到齊遠就這麼輕飄飄的就把常總管的秘密揭了出來。
趴在地上的身子不自覺的顫抖。
當人極度害怕的時候身體的顫抖是無法控制的,就像臉上的表情自以爲自己控制的很好但實際上也是會欺騙自己的。
小順子知道常總管是三皇子的人還是因爲機緣巧合。
他不知道常總管已經走到高位爲什麼做這樣掉腦袋的事情。
但是他知道一旦東窗事發他也難逃一死,因此纔想着跟着東宮謀條活路。
他自以爲自己騙過常總管就能瞞過齊遠。
只是如今才明白經歷生死,看淡情愛的廢太子將是怎樣一個危險的人。
哪怕是在宣帝殿前伺候也沒讓小順子感受到死亡常伴吾身的感覺。
除此之外,他也知道師父和三皇子他們的一切對於如今的太子來說何其可笑。
同樣他知道太子如此毫不隱瞞的說出來,他離死也不遠了。
誰都怕死,小順子更怕。
否則也不會費盡心思爲了活着進了東宮。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他沒沾上三皇子的事情,卻進了虎穴先死在東宮了。
齊遠看着小順子先是因爲恐懼顫抖隨即又因爲自己腦補到如今失了生氣等死。
當初因爲常總管葉文熙沒少和宣帝隔閡,在齊遠看來宣帝最後的病逝估計也是常總管的手筆。
信任二字啊,不是什麼人都值得託付的。
而作爲徒弟的小順子當初也來了東宮。
雖然身份尷尬但是卻還算忠心有原則。
死在了葉文熙登基前誤喝的毒酒中。
齊遠不是葉文熙她不會對他的身邊人評判。
因此對於心願沒有要求的事情她也向來懶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