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淺覺得,這個原遊戲中沒出現過的人物公羽翎效率還真高,一口氣將江清明親生父母的事情說得清清楚楚,比遊戲中那幾個NPC信息提供得全面多了。所以,大概,也許,玄玉和江清明不用去虞洲找羲和族人了吧?
“虞洲不在咱們任務列表上,不用咱們管,去不去由他們自由決定,咱們不干涉,”7788又開始發表意見:“但,虞洲附近的霧靄鎮還是得去的。”
“眼下這些統統都不重要了,”錢淺聳聳肩:“提前出現的魔族才重要。到底是哪裡出了幺蛾子,魔族居然這時候就出來了啊?!”
眼下這些統統不重要了!這同樣是江清明的想法。在公羽翎提出,讓他趕快回五靈道宗的時候,江清明一口拒絕了。
“舅舅,我知道你擔憂我的安全,但眼下,沒有什麼比魔族現世更重要了。”江清明望着公羽翎,將這幾句話說得一臉認真:“舅舅,我從小在村子裡長大,我爹送我去讀書,學的是世俗典籍經綸,練的是尋常人用的劍術。沒人告訴過我,我是赤桑劍的執劍者,也沒人教過我,赤桑劍的執劍者也有自己的職責。這一切,還是玄靖師兄和清蕪師叔教給我的。清蕪師叔說過,赤桑族、羲和族這樣的上古神族遺民,之所以受神之庇護還繼續存在,還能保有強大的能力,就是因爲神要借族民之手,護守天下啊!就連羲和族那些不講理的人,不也是因爲這些理由,纔想要將我這個‘禍害’提前斬草除根嗎?”
“你……”公羽翎一噎:“你不過是個半大孩子而已,有什麼事,族中長輩擋在前面,你……”
“我是赤桑劍的執劍者。”江清明一臉嚴肅地將自己的劍捧到公羽翎眼前:“我師兄玄靖,也是赤桑劍的執劍者,他年級與我相仿,舅舅是否認爲,他也應當在這種時候,回到宗門,接受師門長輩的庇護?”
當然不該!身爲赤桑劍執劍者,應以護守天下爲己任,掌控天下最強大的赤桑劍,就要有所覺悟。否則爲何赤桑一族每一次鑄劍,都要小心翼翼地感應天時,除非有神諭執劍者出現,否則絕不鑄劍。公羽翎身爲赤桑一族的鑄劍師,自然對於這些無比清楚,他沉默地望着第一次見面的外甥,心中感慨萬分。
這麼多年過去了,青菀的孩子已經好好的長大了,已經成爲……一個合格的赤桑劍執劍者了。
許久之後,公羽翎長嘆一聲:“既然你心中已有決斷,我就不在多說什麼。羲和族對於你的追捕,我會知會族中爲你解決,正如你說,魔族現世並非小事,你年紀尚小,就算掌控強大的赤桑靈劍,也需萬事小心,凡事不可太過逞強。”
“這是自然。”江清明點了點頭,抓住錢淺的手輕輕晃了晃:“我還要留着命和玄音一起看盡天下風景。”
“呵……”公羽翎看着兩人交握的雙手,突然輕笑一聲:“你這小子,倒是機靈,知道早早給自己尋個小媳婦,比你舅舅我可強多了。罷了,玉宸閣的事的確可疑,我也已經傳信回族中,你大約還是要在玉宸閣停留幾日的吧?這幾日,若是有空,就多來我這裡走走,若是族中來人,也可以相見。”
從公羽翎那裡出來,錢淺一路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江清明的神色,被她連連看了好幾眼之後,江清明終於忍不住笑起來:“有話就說,做什麼這樣一幅模樣。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直說的。”
“我其實沒什麼想說的。”錢淺搖搖頭:“只是怕你難過。”
“難過嗎?也許有一點。”江清明抿了抿脣,主動伸手拉住錢淺,將她扯到自己身旁:“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真是個冷心冷肺的人。今天公羽……舅舅說的那些,都是我父母的往事,我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對於我娘和我爹的身份,我也早有猜測,與他所說相去不遠。但真的聽他這樣說出口,我卻毫無真實之感,似乎像是在聽旁人的故事一般。難過是有,但卻遠遠不似你想象中一般刻骨銘心。聽到他們爲我而死,我原本以爲我會痛徹心扉,但,沒有。玄音,你說,我是不是一個非常殘酷冷情之人?”
“當然不是。”錢淺搖搖頭:“你從未見過你的父母,也並沒有與他們相處過。你甚至沒有見過你父親的面,而你母親,也在你出生後不久就去世了,你甚至對於他們毫無印象。你所瞭解的青菀和氐衡,都是從旁人口中描述中拼湊而來,沒有真實感也是正常。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他們對於你又非常陌生,但你還是會爲了他們感到難過,這足以證明,你並不是個殘酷冷情之人。”
“我……”江清明望着錢淺欲言又止:“其實我……”
“想說就說,沒什麼可遮掩。”錢淺主動靠在江清明身旁,伸手環住他的脖子:“你說過的,我們兩人之間沒什麼不能直說的。”
“嗯!”江清明環住錢淺的腰,讓她安安穩穩靠在自己胸膛上:“我的親生父母,他們爲了讓我活下來做出了巨大的犧牲,我很感激。但,我的童年沒有缺失,我爹和姑姑對我非常好,我一直生活得很幸福。我聽到舅舅說我親生父母的事的時候,不知怎地,眼前突然浮現起我爹那張操勞過度的臉。他就是個普通人,沒什麼大本事,但真是傾盡一切對我好。可是,不管是赤桑族或者是羲和族,似乎誰都沒把他當回事,羲和族那些人,還有舅舅,他們似乎從不知有這樣一個人存在,我才能這樣好好地長大。”
“只可惜公羽翎前輩並不知道是誰殺了你爹爹。”錢淺擡起頭,伸手拍了拍江清明的肩膀:“不過你別擔心,我、還有玄靖師兄他們,都不會放棄的,你一定能爲你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