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航是個待人接物都十分精細講究的人,因爲蘇明澤和顧子航的特殊關係,自從錢淺和蘇明澤在一起之後,爲了避免給錢淺帶來困擾,顧子航就更少主動聯繫錢淺,更別提坐在一起吃飯了。
因此接到錢淺的電話,顧子航雖然奇怪,但還是早早到了約定地點,等着錢淺。沒想到十幾分鍾之後,錢淺和蘇明澤居然一起出現在了餐廳,真是讓顧子航吃驚不小。
“小敏,明澤,你們……”顧子航有些侷促不安的看了一眼蘇明澤。
自從顧子航知道了顧家和蘇家以前的事之後,他就沒指望過再跟自己這位前繼弟維持良好關係。太強人所難了不是嗎?他的父親設計坑了蘇明澤的父親,最後還娶了蘇明澤的母親,又讓蘇明澤在十五歲那年獨自離家生活,這一切都是他父親顧志方做的。
身爲顧志方的兒子,顧子航不知如何面對蘇明澤,他甚至覺得,和蘇明澤在同一張桌上吃飯簡直坐如針氈。顧子航想,蘇明澤應該也是不願意見到姓顧的他的吧?可爲什麼他會和柯之敏一起出現。
“子航哥,好久不見了。”蘇明澤倒是平靜的模樣,如之前一樣和顧子航打了招呼。
聽到蘇明澤的招呼,顧子航忍不住苦笑了起來:“明澤,沒想到,你現在還肯叫我‘子航哥’,聽說你和小敏要結婚了,恭喜你了,以後好好過日子,娶了小敏這麼好的女孩子,你以後一定會幸福。”
“嗯。”蘇明澤衝顧子航露出微笑:“有小敏,我一定會幸福。子航哥,今天我約你出來,你很吃驚吧?實際上,早上小敏收到了小美寄來的快遞,我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通知你一聲。”
“快遞?”顧子航一臉疑惑地看了看錢淺,又看了看蘇明澤:“什麼快遞?我沒聽小美說。今天一早,是我送她去機場的,她什麼都沒說。”
“是一些文件和合同,可以當做證據的那種。”蘇明澤回答的很簡短,但顧子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小美寄去的?”顧子航似乎對這個消息有些接受不了,半天之後纔開口問道:“她從哪裡弄到的?當年的文件和合同居然還有,這……難道,是她上班那段時間……”
“這要問小美才知道。”錢淺搖搖頭:“我收到快遞之後,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就是想聯繫小美。我猜她是在億環工作期間拿到的那些,我們也沒想到她居然會直接寄過來給我。不過子航,你知道的,既然我們拿到了證據……”
“我知道。”顧子航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冷靜的模樣:“我明白!我會準備好應訴。”
“子航,我們都知道錯不在你,”錢淺看了一眼身旁的蘇明澤,接着開口:“但……”
“小敏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顧子航果斷打斷了錢淺的話:“你們拿到了證據,證明之前我爸真的做過那些事。我明白,是我們顧家對不起明澤一家,但我作爲億環現任CEO,現在要做的,是努力保住我們億環的利益,所以,明澤,對不起,我不能代替任何人向你道歉,但我還是想說一句對不起。對不起,我沒其他選擇,我必須盡力保住億環。”
顧子航的決定,錢淺和蘇明澤都不意外。看到這樣的顧子航,錢淺甚至覺得有些佩服。蘇明澤在想,如果當年他的父親能像顧子航一樣,努力承擔起自己的責任,而不是選擇用死亡來逃避,那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事情接下來的發展很好預料,蘇明澤手裡握着鐵證,按照法務部門的建議,先向經濟犯罪調查部門檢舉了顧志方商業犯罪,緊接就走法律程序起訴。
顧志方當然不肯輕易認罪,而身上揹着整個億環的顧子航也不可能坐以待斃,這一場官司真是曠日持久,第一次判決下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以後了。
這個時候的錢淺早已經和蘇明澤結婚,而蘇明澤也早就從投資創業公司到了科惠旗下媒體公司做了總經理,就等調職回總公司了。
已經三十歲的錢淺目前依舊是個成績算不上很亮眼的董事長,但科惠的戰略轉型挺成功,數字視頻業務發展及其迅速,市場佔有率穩步提升,前景是很好的。
這一年的秋天,第一次判決下來了,被蘇明澤同時告上法庭的除了顧志方,還有之前銘舟那位突然撤資的合夥人。判決下來之後,那位合夥人自覺認了栽,老老實實準備服刑,同時乖乖清算資產,整理不當得利,準備支付高額賠付。然而與他截然相反的是,億環上訴了。
就算知道上訴的結果可能依舊不利,但顧子航還是沒有放棄,他想了很多種辦法,想要儘量保住億環的利益。顧志方是不是會被定罪判刑,其實顧子航不太關心,他父親做了違法的事,付出代價也是應該,只是作爲億環的領頭人,他不能輕易放棄。
到了今天,億環像是背在顧子航身上的枷鎖,沉重,但又無法掙脫,他只能拖着這個枷鎖一步一步往前走,能走一步是一步。事情都是顧志方做的,但是代價卻要他來付,但顧子航沒空抱怨,他只知道,自己是億環的CEO,如果他放棄了,那億環的崩塌,會比當年的銘舟更快。
億環上訴並沒有讓錢淺以外,讓錢淺意外的是,億環上訴不久之後,有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人出現了,那就是蘇明澤的母親於美嫺。她先是去了科惠旗下的媒體公司,大約是沒有見到蘇明澤,後來居然跑到科惠總部來要求見錢淺。
錢淺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樣的奇怪心態,居然同意了見於美嫺,這還是她和蘇明澤結婚以後,頭一次見蘇明澤的生母,當然了,錢淺絕不肯承認這女人是自己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