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柯家和顧家沒什麼來往,但是顧子航和錢淺是同學,這一次她到顧志方家拜訪,柯家夫妻只當做是小孩子的正常交往。只是沒想到,一個月以後,已經開始正常上學放學的顧子航突然對錢淺發出邀請,請大家去他家喝下午茶,說要謝謝以前去家裡安慰他的同學們。
錢淺不知道這是不是顧志方的主意,但爲了保險起見,她還是跟父母商量過後找了合適的理由拒絕了。不過穿越多個位面的錢淺十分會做人,柯家父母也都非常精明,因此雖然錢淺拒絕了顧子航的邀請,但是她第二天就帶了一大盒的零食上學,請顧子航轉交給顧子美。
這些零食是柯太太按照小女孩的口味選的,由柯家廚師精心製作的,其中就包括之前送給顧子美的杏仁糖。
收到零食盒子的顧子航十分驚喜,連連向錢淺道謝,說他妹妹一直唸叨錢淺家的杏仁糖。錢淺以爲顧子航是客氣話,但很久以後她才發現,顧子美是真的特別喜歡她家裡的杏仁糖。錢淺想,顧子美對於杏仁糖的迷戀,大約是因爲某些移情作用。
那一天,以往總是被自己哥哥嫌棄數落的顧子美,吃到了哥哥親自遞過來的杏仁糖,這對於剛剛失去母親的她,真的是個極大的安慰。
顧子航的母親去世大概兩個月後,錢淺在財經新聞上看到了一則報道,說是銘舟集團進入破產程序,股票停盤,資產清算,這條新聞本來沒什麼稀奇,商場如戰場,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錢淺都能看到類似新聞。
然而兩天之後,銘舟集團的前董事長上了社會新聞,他從位於三十六層的辦公室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留下了一大堆的爛攤子在身後。新聞裡沒對銘舟的前董事長指名道姓,但錢淺已經知道他是誰了,這一定是蘇明澤的父親。
“爸爸,”錢淺轉頭看了看陪她一起看新聞的柯驥恆:“這個銘舟集團,情況很嚴重嗎?我沒聽過這家公司。董事長居然自殺了,你認識他嗎。”
“做地產的,”柯驥恆搖頭嘆氣:“銘舟也算有些家底,經營了幾十年,雖然跟咱們家不能比,但也算是個老牌地產企業了。自殺的這一位我不太熟,年輕人,能力是有的,他上位以後原本經營狀況很不錯,只是近兩年擴張過快。不過讓我看,情況倒也不至於這樣絕望,怎麼就跳樓了,還是太年輕,經不起風浪。小敏啊,你以後進了公司,也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記住,沒有過不去的坎,咱們這些做企業的,背上擔着的不僅僅是我們自己這一家人,集團的員工還有股東們,都指望着我們呢!不能輕易放棄。”
“我知道的。”錢淺點點頭,又盯着電視不說話了。蘇明澤的爸爸自殺,那麼再過不久,於美嫺要嫁進顧家給顧志方當續絃了吧?這樣一想,錢淺似乎有點理解顧子航爲什麼那麼針對蘇澤明母子了,母親去世不久,父親就另外娶了妻子,對於十三歲的顧子航和顧子美來說,的確有些難以接受。
果然,又是三個月後的一天,正值第二學期期中左右,顧子航突然黑着臉來上學,一整天蔫蔫地不肯說話。他平時是個很開朗活潑的孩子,媽媽去世後比之前安靜了許多,但總的來說還是個溫和的娃,很少這樣不理旁人,一臉陰鬱地模樣。
顧子航突然成了這幅樣子,當然引起了小夥伴們的關心,大家紛紛表示慰問,但顧子航像個鋸嘴葫蘆,不論誰來問他,就是死活不開口,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爲什麼心情不好。錢淺對此倒是心裡有數,恐怕顧子航是知道了於美嫺的事情了吧?!
沒過幾天,顧子航突然主動找到了錢淺:“柯之敏,有件事想要麻煩你。小美……我妹妹,她這幾天心情不太好,總是蔫蔫的,飯也不好好吃。所以我想請你幫幫忙,你家裡的杏仁糖小美特別喜歡,我在外面都買不到類似的口味。不好意思,能不能請你家裡的廚師幫忙做一些。”
“好!沒問題!”錢淺立刻點點頭:“放心吧,我明天上學時候帶過來,或者如果你着急,我現在給我媽媽打電話,讓她派司機送到你家,你妹妹回家就可以吃到。”
“可以嗎?那太好了!”顧子航臉上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小美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我們家……算了。總之謝謝你。”
錢淺沒猜錯,顧子美和顧子航都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因爲這兩天,他們家的家政阿姨被打發回家,負責料理他們兄妹三餐的,是將要做下一任顧太太的於美嫺。十三歲的顧子航還好,雖然心裡對於母親去世沒多久,父親就要娶妻這件事非常反感,但他已經懂事,知道於美嫺嫁進來已經是板上釘釘,他再做什麼都沒用。
可是八歲的顧子美就不一樣了,她對於新來的這個陌生女人非常牴觸,於美嫺想要好好向孩子們展現一下她的友好和賢惠,但是顧子美乾脆砸了碗直接絕食了。
顧子航擔心自己的妹妹,他知道,於美嫺嫁進來這件事已經無法改變,妹妹絕食只能傷害自己,可是顧子美正在鬧脾氣,怎樣說都不肯聽,無奈之下,顧子航纔想到了錢淺的杏仁糖。
杏仁糖對於顧子美來說是非常管用的良藥,她哭着吃了半盒子的杏仁糖之後,終於接受了將要有個女人取代媽媽位置的事實。
“別怕!”顧子航這樣告訴自己的妹妹:“有哥哥在呢!有了新媽媽也沒關係,她不敢欺負你的。”
“可是爸爸說,過兩天還有另一個孩子到我們家裡來。”顧子美心慌地扯住了哥哥的袖子:“爸爸還說那個孩子已經轉學到我們學校了,要和我一起上學。”
“跟我們沒關係。”顧子航堅定地握住妹妹的手:“我們是顧家的孩子,他不是。你是我妹妹,但他永遠也成爲不了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