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未歸併不答,而是一味癡纏道:“師尊,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離天上仙摸了摸她的發,溫和的笑着。
浮白在門口咳了一聲,兩人才分開。
浮白垂着眼過來,道:“孃親。”
君未歸笑了笑,將手上東西給了離天上仙道:“什麼事,好啦,有什麼事你和你爹去弄吧,我累得慌,在外面那麼久就沒有睡好過,我要睡一會兒。”
離天上仙帶着浮白出去。
她想了想,縮成一團,慢慢睡着了,睡意昏沉。
其實像他們這種存在,是不用睡覺的,只是她依舊保留着身爲凡人時候的習慣,總感覺如果不睡覺的話,好像一天都沒有精神呢,於是,她閉上眼睡覺。
她深陷於美夢之中,美夢一個接一個的,讓她都不忍心醒來,然而就在這時,浮白衝將進來將她弄醒,急急忙忙道:“娘,爹馬上要被關入血池了。”
她剛醒,還有些迷糊,聞言只道:“爲什麼?”
浮白躊躇了一會兒才道:“娘不是殺了很多人嘛,他們找上門來,要門派給他們一個交代,掌門決定把娘壓入血池受苦三百年作爲補償,還有別的補償。而爹說,他身爲孃的道侶,娘做下這樣的事,他沒能阻止,都是他的錯,所以主動要求承擔。哎呀!娘啊,你再不去,爹可就要被關進去了。”
哪知道君未歸慢的很,絲毫不當做一回事,而是反問道:“你爹比我厲害多了,他都沒有辦法了,你喊我去,我就能有辦法嗎?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離恨宗的,即使我去救他又能怎麼樣呢?是你爹心甘情願幫我承擔責任的。”
浮白無話可說,他突覺自己有些認不清自己記憶中的娘了,這改變也太大一點兒了。
君未歸起身,走到他身邊,手一拂,他便癱倒在地,沉沉睡去。
君未歸摸了摸他的臉頰,有些惆悵,她的兒子啊,竟然細數起來也沒有陪他多久。
身爲娘,她很抱歉。
因爲她不想讓自己兒子看見自己進入血池的情形,那麼他一定會憎恨離天上仙的,恨他爲什麼沒有保護好自己,然而這一點並不是她願意看見的?
她將浮白放在了牀上,才尋着離天上仙的氣息剛過去。
思過崖上,很多人站着,離天上仙也在裡面。
掌門並不想自己鎮守門派的大爺進去,可是這位大爺實在是太任性妄爲了,從來都是他們說什麼也不聽,想做什麼做什麼。
想到這裡,掌門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頭,懷疑自己早生華髮。
時至今日,他心裡也明白,爲何自己師尊早早的培養出他是爲什麼——垃圾掌門之位,坐得讓人心痛。
離天上仙道:“萬事已畢,不可再牽連他人。”
旁人自然連連應聲道:“不牽連,不牽連。”
君未歸從半空上落下來,站在他身邊,那些人對她怒目而視,部分人眼中帶着癡迷。
她嗤笑着指向那些人,衝離天上仙撒嬌道:“師尊,你可真放心我一個人在外面。”
離天上仙道:“我同掌門說好了,他會護你周全的。”
“你信他?”君未歸越發的不以爲然了。
離天上仙道:“那你要怎麼樣?”
她轉過身,看着崖下的漩渦,指道:“這就是血池?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離天上仙道:“這只是血池的門罷了,血池在另一個空間。”
“哦。”她衝離天上仙招手,離天上仙靠近她親了他一口,便跳了下去。
她心裡明白,如果她一對離天上仙說些什麼的話,離天上仙一聽,便能夠看出來她要自己承擔這件事情,必然不會答應。
然而,她從一開始就想告訴離天上仙不要把她當作需要保護的人,她自己願意承擔自己惹出來的事,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說,他就已爲了她多次承擔。
她在半空中時,都還在想,還是沒有來得及告訴他,她一直以來只想與他並肩而立,並不想他保護她,她不想佔他半分便宜,只想讓他明白,她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
不過沒有機會了。
她雖然沒有聽說過血池的名字,但是她也知道,如果是一般的處罰之地,不會特意與其他刑罰場所分開,也不會那麼容易的讓別人同意這樣的處置。
畢竟她可記得後面圍觀的人裡面有好些個是意圖調戲她而被她教訓過的傢伙,當然,這些傢伙的家族也受到損傷,只不過是及時止損罷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人心叵測,擱這兒等着。
她笑了笑。
眼見着頭頂上的人跳了下來,她慌了。
這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跳下來了,他就好好的留在上面照顧兒女啊,他跟着跳下來幹嘛?難道是他們兩個舉身赴清池,留着兩個兒女在上面嗎?
她感覺自己有一口老血,不知道該不該噴出。
然而,她下落的速度比離天上仙下落的速度快多了,當她穿過漩渦之後,漩渦消失,離天上仙穩穩的落在了懸崖下面的地方,對着地面發呆,復又御劍而起,落在掌門面前,道:“怎麼回事?”
掌門道:“血池歷來關押大惡之人,三百年一開,可用掌門令打開,不過,已經很久沒有人從裡面出來的。”
“打開。”
掌門搖頭。
離天上仙慢條斯理道:“打開。”
掌門搖頭。
一柄長劍落在他頸上,只差一點點就能割斷他脖子。
掌門苦笑道:“師叔,我的意思是說血池確實三百年一開,期間即便做什麼也沒有用的,只有等三百年後,才能用掌門令打開,你現在叫我打開,怎麼可能?”
說罷,將掌門令放在開關處,懸崖底下沒有任何改變。
離天上仙到底是理智的,輕易的饒過他,只道:“三百年後的今天,你要放她出來。”
掌門連連點頭,算是應承了。
本來這事就是他該做的,自然不反駁。
離天上仙離去。
掌門自言自語道:“三百年後?誰知道她是否還活着?若是你,大概還能出來,她啊,可就不一定了。”
說罷,搖了搖頭,不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