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後被人用簪子捅穿,那簪子正是摩訶幻簪,摩訶幻簪本就不是一般的簪子,它來源於印度神話中的守護神毗溼奴,威力自然不一般。
元慎君反手將背後的人拉到面前,反手摺斷了她的手,往後一推,將她推在了王座上,隨手便將結界。
花皙蔻科科科的笑了起來,如爛泥一樣癱軟在地,最後如水浸在地裡。
元慎君轉過身,只看見他背後本該是月舞葬的人已經轉化成花皙蔻的模樣。
元慎君看着她對自己笑,呼吸竟停了片刻,他頓了頓道:“你們都出去。”
鬼族相視一眼,以爲是鬼王家中事情,默默退出。
鬼族都退出去後。
元慎君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要你命罷了。”
“那你就來取啊。”他笑着,眼中卻是冰冷的光。
花皙蔻並不理他,而是用簪子尖端撬動着王座上的黑曜石。
她撬動着,黑曜石動了,整個陰界也動了。
元慎君本就白皙的臉越發蒼白了,他記得,娘無數次的告訴過他,在後山的禁地裡面關着一個人,這個人能夠以一己之力闖到鬼界來,曾是他爹的心頭大患,當這個人再一次走到鬼界來時,他爹聯合陣法師用九九重陣將他困在裡面,九九重陣,有上百種演變方法,爲了以防萬一,又隔斷了後山的天機推演,方纔困住了這人,否則,這人會將當時的鬼全部殺完。
在這個故事裡,黑曜石便是中心陣法石,牽一髮而動全身。
當年,他爹爲了保險,纔會將黑曜石鑲嵌在王座上。
王座只有除了鬼王及其夫人能靠近外,別人都無法靠近。
萬萬沒想到。
花皙蔻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他什麼都來不及想,提起劍便要斬殺花皙蔻。
花皙蔻已經撬走了黑曜石,遠遁而去。
然而她速度再快,也不是元慎君的對手。
元慎君於原野上追趕到她。
那大片大片的鮮豔的彼岸花開放得正豔,紅極了,像極了從她胸口涌出的血。
她墜落在烏黑的泥裡,哪有一開始的高潔,她口中的血不斷的涌出,恰如飛花染暗塵。
她咳咳咳吐血道:“你記得嗎?這是你第二次捅殺我心臟了,我卻從沒這樣對過你。”
她是在示弱。
然而,他並不接受。
他只是風輕雲淡道:“是你讓我明白了,我不是我以爲的那樣和善,一切不過是我的自以爲是,我骨子裡就是鬼族的絕情自私。”
她猛然醒悟,縱然她心中有再多不爲人知的感情,那也與她無關,他們啊,早就不死不休了。
這是她自己選的。
她不能後悔。
她嘻嘻的笑着,取出魂燈,伴隨着魂燈的出現,元慎君身上被業火灼燒,只是元慎君向來不愛殺人,身上罪孽不多,這等痛苦還可以忍受,然而,花皙蔻也只需要這一刻即可,她往前跑去。
元慎君追上。
她便將魂燈取出來用一用。
只是,花皙蔻的身體本就不太好,如此便越發孱弱,而元慎君本身的罪惡被焚燒完,雖然身上痛到不行,衣衫襤褸,身姿卻甚是靈活,只是他也因爲這番折騰,沒多大力氣,就連提劍都極爲費勁。
兩人一番追逐,最終還是不遠不近的間隔着,追也追不上,扔也扔不掉,只能這樣維持現狀。
誰知道花皙蔻繞了一圈兒,竟又回到了鬼王殿,殿中空無一鬼,原本是有的,卻是被元慎君斥退了。
花皙蔻提起一口氣,幾個起身間,便來到了月舞葬的屋子裡。
月舞葬本來想說話。
然而花皙蔻設的陣法讓她出不來,也出不了聲,她只得着急不已的砸着門窗。
然而始終沒誰搭理她。
花皙蔻快速的擺完陣法,將黑曜石打入地裡,繼而噴出一口血來。
她已經油盡燈枯。
來之前,她都是提着一口氣才挺過來的,又做了這許多事,的確是沒法再堅持了。
她嘔的一聲,吐出了血塊。
她擦擦嘴,坐在地上,冷眼看着越靠越近的元慎君。
他拖着長劍顫巍巍走過來,長劍不斷的分散合攏,這是他體力不支靈力枯竭的緣故,不然這柄以他陰氣爲本的墨劍絕不會出現這種狀況。
他用劍指着她心臟應該存在的地方,他雙目迷離,道:“我曾想要一個家,妻賢子孝,是你,毀了這一切。”
他是真這麼想過,也是真這麼怨恨這個毀了他一切的人。
他曾有機會做個溫和,始終如一的人。
是她將他推到了鬼王之座。
他是如此厭惡這個王座。
她不知道,他有多想與她做一對凡間夫妻,生兩個娃,經歷凡人的一切。
他這樣的憎恨着她。
可他始終不明白,他終究不是人,而他的爹殺了她的父母,這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只因爲他娘決計不讓他受到一點兒影響,才殺了所有知情的人,帶着這個秘密魂飛魄散,讓他連問都不能,他才能這樣自顧自的認定是她毀了他想要的生活。
然而,那她的生活呢?又是誰毀的?她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少女,是最平凡的平凡人,是誰將她一步一步推到現在來。
他有許多事是不知道的,也是無從知道的,所以才那麼天真且大義凜然的將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
而花皙蔻一生經歷了太多傷痛,得知了太多事,她對待事情永遠剋制理性。
不可否認,他的溫暖讓她一度願意沉迷,然而,她終究是個理性的女子。
註定了他們錯過。
世事兜兜轉轉,他們就這樣錯過了。
然而,他們錯了嗎?
站在他們各自的位置上來看,他們都沒錯。
說到底不過是天意弄人。
天意弄人。
花皙蔻突然想到了這個詞,她心的位置猛地痛了起來,她面露痛苦之色。
他移開劍,劍上並未有血跡,他還沒有將刀插進去。
所謂的痛,一方面不過是因爲她曾經被他這樣的傷害,受傷太深,藥石罔顧,從而害怕這樣的事情再上演;另一方面,卻是因爲,她雖然理性,可她對元慎君心懷愧疚,見他如此,越發心痛難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