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彎脣笑了笑,仔細打量着她道:“像你這麼講道理的女子不多見了,朕與你不常說話,卻覺得你的見識不像是一介歌女。”
鬱婕臉不紅心不跳道:“是平陽公主有氣度,都說跟着好人學好人,是妾身沾了光。”
“哦?”劉徹明顯不信,他生性多疑。
鬱婕一本正經的看着他,少女已經成了兩個孩子的母親,頰上卻仍帶着稚氣,她畢竟在這個世界才十九歲。
劉徹看着她,又彎了彎脣,不再追究,於他來講,即便她才智逆天也不過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一個有野心的女人,便是有了弱點,有了弱點就好拿捏。
他雖然年輕,卻不是沒用的人。
他問:“朕賞給你那麼多金銀珠寶,你還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這天下的女人最尊貴的位置。”
“妄想。”
杯子又被摔了。
劉徹匆匆離去。
被響聲驚動的家人子站在宮門口不敢進來,推推搡搡的,不知如何是好。
鬱婕垂着眉目,微微笑着,神色飄忽,誰也不知道她在想啥。
她低聲道:“收拾吧。”
衆人開始收拾,心裡卻在盤算這兩人莫不是吵架了。
鬱婕意味深長道:“不該你們知道的事,切莫別多嘴。”
家人子心下一凜,知道鄭夫人並非表面上看着的那般好相處,便不再多話,安心收拾。
時間慢慢過去,楚歌慢慢長大,鬱婕終於生下第三個女兒,而朝中,劉徹也逐漸掌握大權,局勢慢慢動盪起來,而那位潑辣的陳皇后,卻一直沒有動靜,鬱婕有些想去看看她了。
當然,諸位別多想,本文絕不百合。
鬱婕只是好奇。
另外,有了摩訶幻簪的幫助,劉徹並未懷疑這三女兒的來源,畢竟在幻境中,兩人有過肌膚之親。
說來也是緣由公孫的獨佔欲。
嘖嘖嘖。
真是甜蜜的煩惱啊。
劉徹偶有到來,講起朝中事,鬱婕也不多言,只是安心聽着,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一日,劉徹道:“朕聽聞長門宮中有婦人媚道之術,衛夫人知道麼。”
鬱婕想了想時間,也差不多該是陳皇后因婦人媚道之術剝奪後位的時候了。
她道:“如果陛下想的話,妾身應該是聽過的。”
劉徹意味深長答道:“有時候,人太聰明瞭,反而招人煩。”
鬱婕也不否認,只道:“但是不聰明,也招人煩。”
兩人說的都是實話,事實上,人就是非常複雜的存在,彷彿怎麼做都不對,不偏不倚又十足爲難人,不是每個人都能拿捏好這個分寸。
鬱婕當然能,但是她不會爲了一時意氣之爭,就叫劉徹懷疑她不信她,這便有些得不償失了。
劉徹又試探道:“那你可認識這施展婦人媚道之術的巫。”
鬱婕一本正經,連發絲都沒亂,她道:“不認識,不過私下見過一面。”
你瞧瞧,真是煩人,若是昏君,得想怎麼取悅人,若是明君,得暗地裡過招,叫人連說句話都得揣測一番。
自古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就有死翹翹的風險。
這人啊,還真是生而艱難啊。
劉徹道:“朕想下次來應該會見到一個人。”
這個人不用猜,就是巫了。
嘖,明明是自己要往陳皇后身上扣婦人媚道之術的屎盆子,還非得一本正經的裝無辜,帝王之術真是可怕。
好在,鬱婕從來就沒有對所謂的皇帝動過心,她更沒有對任何人動心,除了那個人。
她平靜道:“當然。”
正如鬱婕所說,劉徹見到了那名爲楚服的女子,她穿着樸素,卻非常豔麗。
鬱婕與她,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
楚服是玩家,戲份沒多少的玩家。
兩人心知肚明。
鬱婕轉身退出殿,留兩人說話,她帶孩子去了,說是帶孩子,卻是逗弄楚歌。
她的孩子現在可不就只有楚歌一個麼,她沒能趕上楚歌小時候,也沒關係,現在亦可以聊以慰籍。
家人子私下裡的說辭,她也有所耳聞,都道是排在中間的孩子,不上不下,極不受寵,怎麼這二公主在衛夫人眼中尤其受寵呢。
她們不懂。
鬱婕自然不會說,她只是含笑牽着楚歌的手往他處慢慢走去,餘下兩個孩子遠遠跟在後面,有家人子看着。
待到夜間回去時,宮中已空無一人,想來是他二人已商量的清清楚楚了。
鬱婕彎彎脣,摟着楚歌睡了。
說到底,這些關她什麼事,她又未摻和其中,什麼都不知道。
實在是無辜得很吶。公元前130年,陳皇后斥巨資求子而不得,於是使用婦人媚道之術害人邀寵的事情被察覺。
武帝派御史張湯追查,查出楚服等人爲陳皇后施巫蠱之邪術,祝告鬼神,禍害他人,屬大逆無道之罪。
至此,陳皇后以受人迷惑行巫蠱事被廢。?
鬱婕聽聞此訊時,正在教楚歌識字見楚歌寫得歪歪扭扭的,也只是笑笑,並不責罵,她對楚歌的耐心超乎尋常的好。
她心中明白,這是劉徹向竇氏集團的一個宣戰,即,我已羽翼豐滿,不再怕你們,不服來戰。
鬱婕知道,並不在意。
她要做的只是后妃,哦,不,應該是皇后,而不是女皇,她沒心情在朝中事多廢心神。
不料,夜間劉徹到來,還帶來了酒,醉醺醺的。
此舉實爲罕見。
一來,劉徹與她並不相熟,只是說過幾次話。
二來,劉徹自從爲帝之後,少有借酒消愁的時機,更別提喝醉。
他醉醺醺進來,鬱婕看着他,衡量了一下,將家人子逐了出去。
都說酒後吐真言,就算不說話,酒後失態也不好。他醉醺醺道:“你知道嗎?朕以爲自己能狠下心,不過是一介女子,這世上女子何其多,朕是皇帝,只要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朕不在乎,不在乎她一個。”
鬱婕不答。
劉徹也不在意。
他道:“可是朕錯了,你知道嗎?最開始我不過是想守住她,如今,卻是我自己將她推入地獄。”
他連我字都說出來了,想必是用情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