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仔就很忙碌了。
一邊齜牙咧嘴嗷嗚嗷嗚衝着大狗做威脅狀, 一邊還得拿爪子牢牢抱住白曦的手腕兒。
白曦深深地想要嘆氣。
這祖龍吧……她覺得有點兒可憐。
隔壁可別是曾經住過一隻犬妖啊。
她看着面前矯健帥氣,渾身充滿力量的大狗,猶豫了一下, 就抱着自家狗仔抱歉地說道,“抱歉, 有狗的人了。”
她頓了頓,還是耐心地對歪頭看着自己的大狗繼續說道, “我喜歡胖的。”
大狗垂頭,一雙大耳朵萎靡着, 看起來特別可憐。
黑狗仔兇巴巴地叫了起來。
白曦捂臉, 纔好不容易沒有多看那大狗幾眼, 去安慰一下。
許久,大狗小小聲地嘆了一口氣,墨綠色的眼睛傷感地掃過了別墅的各處, 看起來非常寂寞的樣子。
黑狗仔抱着白曦的手腕轉身,撅着屁股, 一副恨不能把他咬死的樣子。
‘
“你這樣兒咱們沒法兒說話。”見大狗敏捷地從沙發上跳下來走到自己的面前, 拿溼漉漉的鼻子碰了碰自己的手腕兒, 白曦咳嗽了一聲,沒忍住, 摸了一把這大狗的大耳朵,就見自己的手一下子就被一隻大爪子給摁住了。
她驚呆了, 看着這突然變得有些得意的大狗, 又垂頭看了看一臉驚呆的黑狗仔, 真是覺得……左右爲難啊。到底是大狗哼笑了一聲,搖身一變變成了俊美的年輕男人,坐在白曦的身邊。
黑狗仔不甘示弱,也變成男人,擠在白曦和睚眥中間,兇巴巴地盯着自己的兄弟。
“你這隻色龍!”他大聲咆哮。
睚眥笑了笑。
“你想問什麼?”
“我聽說蔣家有屬於你的東西,所以你纔會叫妖魔在蔣家行兇,莫非是爲了這件東西?我以爲你可以自己拿回來的。”睚眥這樣迂迴,白曦覺得很茫然了,睚眥見她一隻手輕輕地搭在饕餮的手臂上,雖然看起來沒什麼,可是潛意識裡的親近,也是對別人不同的疏遠防備。
他微微挑眉,施施然地說道,“蔣家的確有我的東西。是我的三滴心頭血。”他修長的手指覆蓋在自己的心口一瞬,很平靜地說道,“這三滴血裡面擁有我的一部分力量,低等的妖魔吃一點,會晉升成爲高級妖魔。高等的妖魔吃到,也會力量大漲。擁有這三滴血的人,曾經用這三滴血中的力量,和妖魔做出一些交易,達到她們的目的。”
用睚眥血中的力量交給妖魔,妖魔爲她們做事,這是非常公平的。
“我的血液之中有保護的力量,只要不是她們自願,就算妖魔從她們手中搶到這份力量,也無法吸納。而且它雖然本能會吸引渴望力量的妖魔聚集,不過我的血,卻可以守護持有它們的人。”睚眥靠在沙發裡,修長的腿微微彎曲,露出幾分悠閒與閒散,溫煦地在白曦茫然的目光裡說道,“我其實並不大在意這三滴心頭血,畢竟,給了別人的東西,我不大會要回來。不過……”
他的臉色晦澀不明。
“我不喜歡我的東西,被人拿去做傷害無辜人的事。”
當初他的血,是爲了守護,而不是傷害。
“無辜人?”白曦詫異地問道。
“你覺得是誰拿着我的心頭血?”睚眥戲謔地問道。
白曦猶豫了一下,聯想了一下嚇得夠嗆都非常恐懼的蔣家人,莫名就想到了一個願意爲真愛同生共死的姑娘。
那個時候她就和陳英懷疑過,陳蓮並不像是會願意爲了真愛就去死的性格。
是什麼叫她不懼怕危險敢留在了蔣家?
篤定自己不會死?
“是……陳蓮?”
睚眥笑了笑。
“我曾經和她的祖先有過一段感情。”他毫不避諱自己曾經的戀愛史,畢竟,這純情到天天就知道吃,雌性的味兒都沒聞過的睚眥,在兇獸之中還算是少數的。
睚眥懷念地想了想從前,溫煦地說道,“那真是一位又可愛又漂亮的姑娘。只可惜她接近我,是另有目的。只不過是爲了得到我的血,來延續她家族的昌盛。”他垂目翻看着自己的掌心,輕聲說道,“我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夥同人類的法師,封印了我。”
這叫他有點不能接受。
感情不和一拍兩散也就算了,還把他封印,騙他的感情騙他的血!
白曦的眼睛猛地張大了。
這真是……相愛相殺啊!
“爲什麼封印你啊?”見睚眥墨綠色的眼睛閃過一道冷厲的光,白曦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睚眥笑了起來,託着腮想了想,輕鬆地說道,“她封印我之後,成爲那個國家最被人尊敬的剿滅兇獸的護國功臣,從此香火不絕,家族顯赫延續了很多個朝代。”
只是歲月更迭,滄海桑田,沒有不滅的王朝世家,曾經鼎盛的家族也早就衰敗成了庸庸碌碌的平凡人,當他從封印之中醒過來重新來到這個世界,就發現這世界早就換了模樣。無論愛恨,都早就煙消雲散,只留下了曾經女人的稀薄的血脈,在這塵世之中掙扎。
白曦看着臉色溫和的俊美的年輕男人,試探地問道,“那……節哀?”
“爲什麼節哀?”
“你愛的女人這樣對你,還死的比你早。”
“我的女人們都死得比我早。”俊美的男人就很客觀地說道。
哦……還不是一位兩位了。
白曦就覺得自己的同情心都餵了饕餮了。
“這色龍情人多的是,各個真情實感,煩的很。”早年饕餮住在睚眥的窩邊上,天天都得抱着耳朵睡覺。
要不然簡直細細索索的睡不着啊。
“我一次只交一個情人,她死掉纔會開始第二段感情,所以不是渣男。”
“你還知道什麼是渣男呢?”白曦覺得這睚眥真是比饕餮出息多了。
她家狗仔就學會了天天賣萌迷惑她。
“當然,我可是有底線的睚眥。別看我長得好看,其實我很專一的。”睚眥對白曦眨了眨眼睛,見饕餮一把把白曦按在他的懷裡,哼笑了一聲溫和地說道,“不過我也是一個很有格調的睚眥。雖然那女人對不起我,暗算我,可是我是真的沒有想過滅了她的血脈平息我的憤怒。不過,她的後裔做了叫我非常不高興的事,所以我決定不能原諒她。”
見白曦茫然地看着自己,他垂頭看着自己修長的手溫煦地說道,“你的師妹,那個人類小姑娘。她的母親並不是死於意外。”
白曦先是點了點頭,之後不敢置信地看着睚眥。
“你是說……我家阿英的母親,是被人蓄意謀殺的麼?”
“有人用我的血的力量與妖魔交換,殺死了她。你該知道,妖魔想要殺人,很容易將一切佈置成一場意外。”
睚眥看着白曦慢慢變得惱怒起來的臉,只覺得這樣一心一意爲朋友憤怒的樣子,非常美麗。
他喜歡這樣心思單純的女孩子。
“只要在那女人開車的時候,妖魔遮住她的眼睛……”
“是陳蓮的母親,那個小三吧?”白曦突然輕聲問道。
見睚眥笑了笑,她就垂了垂眼睛繼續說道,“現在陳蓮從她媽那裡拿到了那三滴血,帶到了蔣家來。她以爲吸引的是無主的妖魔,只會嚇唬蔣家的人,然後叫蔣家人感動她的不離不棄,那樣,蔣家內部因爲不喜歡她不願意她嫁入蔣家的聲音也會消失。到時候,如果誰不聽話,她就用力量召喚妖魔殺人,反正都推到妖魔的身上就可以了。是麼?”白曦突然想到,上一世的時候,陳英一連串被妖魔襲擊,的確和陳蓮的母親有關。
那場造成原主死亡的襲擊,就是陳蓮的母親策劃。
她之前還覺得奇怪,陳蓮母女不過是普通人,怎麼會和妖魔勾結。
妖魔也看不上她們呀。
不過上一世的時候,睚眥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這不大像是他現在想要拿回那三滴血的心情呀。
白曦就下意識地看了看身邊的饕餮。
可別是上一世這睚眥叫餓急眼的饕餮給啃了。
一口大概就夠睚眥重傷的了。
她沉默地垂下了頭,眼底露出幾分憤怒。
“這件事,我會告訴阿英的。”
“可以。”反正到時候死的是陳蓮母女,睚眥暴露一下別人的秘密完全沒有心理壓力。
“曾經那女人拿到我的血的時候,與我立下了誓言,我決不能搶回這三滴血,除非她主動還給我。”
“這種誓言你都同意?”
“精蟲上腦而已。”饕餮冷冷地說道。
睚眥就發現這兄弟對自己敵意很大呀。
感情這種事,公平競爭……這樣小氣多難看呀。
他擡手叫遠遠等候聽命的妖魔給上了一些零食來,見饕餮抓了一把,沒往自己的嘴裡塞,反而塞進了白曦的手心兒,這英俊兇厲的男人偏頭,耳根子發紅哼哼着說道,“吃!”
看見白曦往嘴裡放了,饕餮才自己也開始吃吃喝喝。睚眥俊美的臉上都是笑意,看着正擡手給饕餮擦嘴角碎末的漂亮小丫頭,又看了看饕餮伸手一把一把給白曦抓零食,不由嘆了一口氣說道,“真是白瞎了。”
這麼可愛的姑娘,怎麼便宜饕餮了呢?
“所以,你是有意引獵妖師來,是爲了……”白曦咬着零食含含糊糊地說道,“是爲了把我家小黑引過來,然後叫陳蓮倒黴啊?還有,如果陳蓮的事情敗露,那到時候她一定會被蔣家厭棄,到時候她名聲壞了,就不可能再嫁入任何一個豪門了。而且,她媽的罪行一旦被揭露,陳家也會有強烈的動盪。阿英她爸無論從前知不知道阿英母親的事,可是有蔣家的盛怒,恐怕都要把她們母女掃地出門來求蔣家的諒解。她們一旦沒有了力量,又失去了陳家和蔣家的庇護,兩個女人會生活得很慘。”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過慣了豪門生活,那母女怎麼過貧窮的日子?
她抹了一把腦門兒上的汗,呆呆地看這對自己笑得更加迷人的男人。
“你,你可真是小心眼兒啊。”
這一連串的,到最後才圖窮匕見,真是相當有報復心了。
睚眥要的根本不是曾經欺騙自己的女人的血脈徹底斷絕。
而是……要她的血脈從此淪落落魄,打落泥土。
曾經那女人希望自己的家族永世昌盛安享富貴,可是到了最後,卻最終只成爲了無法爬起來的底層。
這或許纔是會令那個女人最痛苦的結果。
面對這種陰狠的報復心,白曦突然覺得自家饕餮那點兒小心眼兒完全不算什麼了。
這可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啊。
“我是睚眥嘛。”俊美的男人笑眯眯地說道。
白曦覺得自己真是重新認識了睚眥這種生物,默默點頭,抱緊了自家饕餮有力的手臂瑟瑟發抖。
“喂!你別太過分啊!”饕餮不高興了,護着白曦瞪着自己的兄弟,冷冷地說道,“小曦可沒有欠你的!”睚眥這個傢伙,看起來笑眯眯的,其實就是傳說中的那什麼來的?英俊的男人努力想了想最近學會的一些新詞,想到了,就對白曦說道,“這色龍反社會,你離他遠點兒。不過,只要你天天叫我陪你睡,誰都傷不到你。”他覺得自己這句話相當有心機了。
這回大概能叫他和她一塊兒睡了。
都睡一塊兒了,那小狗……小饕餮還遠麼?
“把我家小黑引來,你不是要叫小黑吃掉那三滴血吧?”
“我的血中的力量會延緩饕餮的飢餓。”睚眥善良又溫和,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很友好慈愛的兄長。
白曦卻覺得看透這小心眼兒的玩意兒了,笑了笑,挑眉問道,“你是嫌棄那三滴血被那女子家族保管無數年,不願意回收,所以處理給我家小黑吧?”
俊美的男人露出柔和如同月光一般美麗的笑容。
“我是睚眥嘛。”他溫和地說道。
白曦就什麼都懂了。
她覺得心累,又覺得陳英的母親很無辜。
“我……想我要感謝你。”見睚眥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白曦抿了抿嘴角輕聲說道,“多謝你告訴我阿英母親的事,不會叫她死得不明不白。真相永遠都不會嫌遲。阿英知道這些事,無論如何,她母親也沒有稀裡糊塗地死去。”至於陳蓮母女,白曦心裡生出了一個很不錯的主意,不過還是想叫陳英配合。
她見睚眥笑眯眯地靠在沙發裡,修長的手臂搭在沙發扶手上,認真地輕聲說道,“謝謝你沒有隱瞞這些事。”
“一句謝就沒了?”睚眥挑眉,修長的手指探出,似乎是要去挑白曦雪白的下顎。
“吃了你!”饕餮一把拍開他的手,兇光四射。
睚眥側頭,問道,“你的封印衝破了麼?”
這人太討厭了,饕餮磨牙,轉頭,把白曦往自己的懷裡揣了揣,一根頭髮絲兒都不給睚眥看見。
他抱得太緊了,白曦都要翻白眼兒了,她用力地掐了一把這男人的腰,卻見他猛地抖了一下,突然微微推開了她一點,控訴道,“你掐我。”
他突然紅了臉,有些色厲內荏地叫道,“女人!你竟然對饕餮大人做出這樣的事!你知道這不可饒恕麼!?”他抖了抖通紅的耳尖兒,白曦抹着嘴角看着這貌似純情的男人,忍耐着沒有揭穿他。這傢伙狗仔的時候裡裡外外什麼地方沒有被她見過,沒有被她捏過。
不過是捏了一下腰……
“她也摸過我。”睚眥善良地說道,還懷念了一下,“真是個溫柔的姑娘。”
白曦嘴角抽搐地看着他。
“我目前單身。”睚眥還在推銷自己。
他真的很俊美,是與兇厲暴躁的饕餮完全不同的柔和又充滿睿智……好吧,都被女人騙去封印,也沒啥睿智了,不過饕餮就很緊張了。他攔腰抱住了驚呼一聲的白曦,突然一躍而起,抱着白曦就衝出了別墅。
回頭看了看燈火通明的別墅,他冷哼了一聲,真的覺得很有危機感了。垂頭看了看討人喜歡的白曦,英俊的男人飛快地回到了蔣家祖宅,也不顧蔣家現在正在連夜修整祖宅,抱着白曦回了他們的房間,把白曦丟在了牀上,兇巴巴地向她撲了過去。
“喂!你發什麼瘋?!”白曦差點兒被這傢伙壓得去見了祖師爺。
饕餮一聲不吭,埋頭給她脫衣服。
“沒有老師的同意,我不會和你做那種事的!”
白曦可是一個本本分分的小姑娘,拒絕一切超出目前狀況的行爲。
“我知道。咱們還沒培養感情,不生小饕餮。”
男人說得正氣極了,可是手裡的動作卻更快了,短短時間,白曦被扒乾淨了。
雪白細膩的皮膚裸露在外,白曦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胸口,目視這個膽大包天,竟敢不聽話了的兇獸。
黑髮男人呼吸急促,一雙黑色的眼睛,陡然化作了一雙獸瞳。
“我,我就是留點氣味,叫別的獸知道,你是我的飼主。”
他努力壓制着心裡的灼熱,在白曦無語的目光裡垂頭,蹭了蹭她的臉頰,小聲說道,“就……舔舔。”
白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