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是誰?!”
白嵐和自己的戀人戀愛兩年了。
他們是校園裡的戀愛, 很純淨美好,戀人也一向都很尊重她。
對她的唯一的親密,就是忍耐着親吻她的嘴脣。
她一直以爲戀人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男生。
可是沒有想到, 他竟然也會有此刻,激情滿滿, 甚至帶了幾分扭曲的樣子。
看見那兩個人飛快地放開,白嵐頓時哭了起來。
她今天的委屈真的很多, 也幾乎不能承受這樣巨大的打擊。
“喂?喂?!”白曦叫了白嵐兩聲, 從牀上爬起來。
“怎麼了?”
“聽着似乎她撞見誰的好事兒了。”白曦又貼着電話聽了一會兒, 聽着裡面一個年輕的男人的聲音似乎在和白嵐解釋什麼,不大一會兒就嘴角抽搐了起來,匪夷所思地對冷展說道, “她竟然還相信那小子!”白嵐的戀人正在緊張地表示自己只是被一個放蕩的女人給纏住了,都是那女人勾引他, 突然撲上來, 他本來是想推開那個女人的。這都能相信白曦就覺得吧……
悲劇都是自己造成的。
白嵐這都能發自內心地相信, 活該叫人騙了還給人數錢。
她皺了皺眉, 還是給白心打了一個電話。
她的確不會原諒白嵐之前的錯誤。
白嵐對白心造成的傷害無法彌補。
可是白曦也同樣明白, 如果白嵐出事, 白心卻不能及時知道, 一定會在白心的心裡留下後悔還有遺憾,甚至會做出補償白嵐的事。
她不希望白心爲了白嵐再費心。
白心本來正在和林隨一塊兒看婚禮策劃, 她雖然是第二次結婚, 可是對婚禮卻充滿了期待。
人生之中, 誰會相信會有第二次婚禮呢?
她和胡白結婚的時候沒有錢,因此,婚禮非常簡單,只不過是在一個小酒店裡邀請了彼此不多的親人吃了頓飯,連蜜月都沒有。
可是如今,心中的遺憾,似乎都可以圓滿地得到補償。
她側頭看着林隨笑吟吟的臉,只覺得心裡的歡喜與快樂滿滿的叫自己感到充實。原來被一個男人真正地珍惜是這樣的一種心情,是她從來都沒有過的,想要靠在這個男人的肩膀閉上眼睛安靜地歇息的安穩與溫暖。她正看着林隨微笑,就接到了白曦的電話,聽到妹妹在電話裡的內容,白心也皺了皺眉,想了想,還是帶着白曦一塊兒去見白嵐。
她知道白嵐被胡白趕出來,不由輕嘆了一聲。
“你二姐總是這麼糊塗。”
“她一向都糊塗慣了。”林隨和冷展也跟着,白曦就撇着嘴角靠在冷展的懷裡。
她對白嵐的死活一點興趣都沒有,只不過是擔心她姐而已。
“姐,你不是要把她接回來吧?”她緊張地問道。
“我和你姐夫結婚之後,還有你和冷總訂婚,以後家裡的人不少,她在家裡有些不合適。”白心斟酌了一下對白曦輕聲說道,“如果你二姐願意,我在學校旁給她買一棟房子。算了……”她抓了抓自己的長髮無奈地說道,“只要她和姓胡的再也沒有關係,以後的生活費,我會給她一些。”不過她不可能和從前一樣由着白嵐花錢了,畢竟,白嵐把白心的心都傷得透透兒的。
願意還給她一些零花錢叫她可以安穩地大學畢業,已經是白心仁至義盡。
“你是不是怕她再說錯話,被姐夫和我家展哥揍?”白曦小小聲地問道。
林隨和冷展的脾氣可不是看起來那麼好。
看看胡白,都被折騰成什麼樣兒了?
據說現在公司都沒有生意做,艱難得不行,工資都發不出來了。
就是因爲得罪這兩位大佬了。
“你的嘴啊。”總是這麼刻薄,可是白心卻忍不住微笑起來。
她只覺得妹妹牙尖嘴利嘲笑別人的時候,可愛得不可思議。
“這小嘴兒,總說什麼大實話呀。”白曦就笑嘻嘻地靠着姐姐的肩膀撒嬌。
他們到了和白嵐約定好的咖啡廳,白心也不在意這咖啡廳是多麼的普通,反正也不是衝着咖啡來的。一進門就看見白嵐眼眶紅腫,臉頰高高的腫起,可是一張臉上又帶着甜蜜和快樂。
白心一看見這麼一張帶着笑容的臉就覺得大事不妙,她腳下頓了頓,方纔慢慢走到了白嵐的面前,輕聲說道,“小嵐,我來見見你。”她本想問問白嵐臉上的傷,可是動了動嘴角,又什麼都沒有說。
“大姐。”白嵐看見白心眼睛微微一亮,之後看見白曦和她身後的兩個男人,咬了咬嘴脣。
“你的事,小曦都和我說了。”大家坐在一塊兒點了咖啡,白心隨意地喝了一口,把手裡的咖啡杯放在桌子上,看着白嵐輕聲說道,“我也知道,你一定心裡難受。可是小嵐,我希望你知道,你從前……是我溺愛你,叫你變得看不清黑白是非。這段日子發生的事,就當做你人生之中成長的那部分經歷就好了。胡白那個小人,還有你的男朋友,你看清楚他們的真面目,以後不要來往就好了。你放心,姐總是……”
“大姐,你在說什麼呀。”
“嗯?”
“姐夫的確對我不好,還打了我,我以後不會在和他往來。可是你怎麼能插手我的感情呢?”
白嵐見姐姐瞠目結舌地看着自己,猶豫了一下,臉頰微紅,小聲說道,“他都已經對我道歉了,承認沒有保持和別的女人的距離叫我受委屈了。他保證以後都不會再這樣。他對我是真心的,你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好。大姐,你從前只知道賺錢,只知道給我錢花,可是除了錢,你什麼都不能再給我了。我只是希望你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錢,更值得珍惜的是感情……哎呀!”
她正說到這裡,就覺得臉上一熱,一股還帶着熱氣兒的苦澀的液體,從頭頂流淌了滿臉。
白曦正站在一旁拿着自己已經空了的咖啡杯。
她笑了。
“上一回你和陳琳琳一塊兒的時候,我就想怎麼幹了。”
她真是想不到,白嵐在經歷了這麼許多之後,對自己的姐姐竟然還只是抱怨。
她這樣傷白心的心,白曦還何必對她包容隱忍呢?
白嵐震驚地擡頭看着她。
“我說過了,以後你再敢在我面前犯賤,我還潑你。”白曦咔擦一聲把咖啡杯頓在桌子上,抱臂看着瑟縮了一下的白嵐挑眉問道,“我就問你一件事。你都捉姦在牀了,知道那就是個賤人,你就說你和他到底分不分手。”白嵐的腦子真是叫白曦歎爲觀止,這姑娘的腦子裡有自成一套的人生觀價值觀,別說白心和白曦,就算是馬哲毛概薰陶四年的都不能扭轉這姑娘的思想了。
那她爲什麼要浪費時間在白嵐的身上。
“姐,她沒救了。你對她好,她反倒覺得你看不起窮小子,想要拆散她純潔美好的愛情。當你是王母娘娘呢。”
白曦拉了拉白心的手臂飛快地說道,“你和別攔着人家雙宿雙飛了,不然她豈不是要一輩子都不原諒你棒打鴛鴦啊?你願意給她買房子就買,願意給她生活費就給生活費,不過我覺得以後還是別見面,不然都是給自己找罪受。”
她看着白嵐畏懼地看着自己,就彷彿自己是個母夜叉似的,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期待地看着白心。美豔的女人失望地揉了揉眉心,這纔看着白嵐輕聲問道,“這麼說,我在你的心裡,就是個除了錢什麼都給不了你的,沒有感情的姐姐,對麼?”
“大姐,我只是想要一個溫柔的姐姐……”
“我知道了。”白心果斷地開口打斷她的話,平靜地說道,“無論如何,你是我的妹妹。白嵐,爸媽死的時候我答應過他們好好兒照顧你和小曦。你不需要我的照顧,無所謂。我會給你買一套以後住的房子,作爲你的嫁妝。還有,你大學畢業之前,我每個月會給你三千塊的生活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冷冷地說道,“白嵐,我不欠你什麼。你畢業就有房子,這已經比別人都要優越,做姐姐的對得起你。以後,我也不想再見到你,你明白麼?”
“只有三千塊麼?”白嵐低聲問道。
白心一愣,繼而露出幾分苦笑。
“看起來你是真的不在意我這個姐姐。”她終於死心了。
當她這樣決絕,白嵐卻只在意的是每個月的生活費,她還能夠說什麼?
她的確放不下妹妹,可是卻也算是安排了她以後順遂的生活。
一套昂貴的房子,給白嵐節省了多少負擔?
她真的不想再說什麼,反而覺得自己徹底地可以把白嵐給放下了。
當她看見一旁冷展正垂頭給白曦擦拭沾到了咖啡的手指的時候,微微一愣,莫名地在心裡生出一種柔軟與歡喜。
那是一種悲憤的,無法排解的痛苦與絕望的遠去,似乎看着此刻小小的咖啡廳裡白曦那張笑靨如花的小臉兒,就叫她覺得想要落淚。
她主動付了賬,帶着白曦一塊兒出了咖啡廳,沒有再回頭去看白嵐的臉。
不再爲了白嵐而費神,白心就開始認真地開始籌備婚禮。
盛大的婚禮如約進行,來往的都是商界名流,熱鬧非凡,並且對白心和林隨報以最誠摯的祝福。
白曦作爲伴娘,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美滋滋地站在白心身旁。
她看着自家冷總臉色冷淡地站在喜氣洋洋的林隨的身邊充當伴郎,就小小聲地對笑吟吟,今日格外美豔的姐姐說道,“怪不得總是說婚禮上伴郎伴娘很有在一塊兒的緣分。我就覺得我家冷總最帥了。”
她一雙眼睛簡直捨不得從冷總的身上轉移,逆着陽光,白心側頭看着她喜氣洋洋的樣子,只覺得自己的心裡歡喜無比,又覺得眼眶酸澀。她擡手摸了摸白曦的小腦袋。
“不要弄亂我的髮型呀。”白曦撒嬌了一下,又湊過來問道,“姐,你怎麼了?”
“我只是最近做了一個噩夢。”白心頓了頓,看着關心極了的妹妹柔和地說道,“不過現在想想,都是噩夢而已。”
夢裡面的世界太殘酷,叫她就算是睡夢裡都會淚流滿面。
她的妹妹無法接受巨大的恥辱選擇自殺,她那個時候抱着妹妹冰冷了的屍體痛哭失聲,可是再多的淚水,都換不回自己的妹妹了。
就算她經歷了漫長的忍耐,哪怕被送進監獄也沒有放棄,然後在出獄之後用盡手段一個個清算,將曾經傷害過她妹妹的畜生一個個送進地獄,叫他們的人生比她們姐妹的悽慘十倍,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她依舊覺得痛苦,哪怕那個噩夢裡依舊有林隨的陪伴,他在她出獄,最落魄的時候撿到她,然後陪伴她復仇,無怨無悔地陪伴在她的身邊看到她所有猙獰醜陋的怨毒的模樣卻依舊愛着她,哪怕她重新得到一份珍貴的愛情,可是那樣的人生卻是缺陷的。
只有她的小曦在的世界,對她來說纔是美滿的。
如果這個世界纔是夢境,那她也不願意醒過來。
“小曦,有你在,姐姐很幸福。”白心看着妹妹,露出幾分柔軟。
白曦一愣,繼而露出大大的笑容,眼睛裡的光芒耀眼。
“那當然,男人算什麼呀,妹妹纔是最大的寶貝。”
她太得意了,叫白心忍不住含着眼淚微笑起來,一旁的林總卻嘴角抽搐了一下。
“展哥,你這未婚妻怎麼是個姐寶?”這沒斷奶麼?
“閉嘴。你太太還是個妹控怎麼不說!”有臉嘲笑他未婚妻,不如有時間搞定自己的老婆。
冷展鄙夷地冷哼了一聲,伸手,攬住自家未婚妻的手,完全不顧這是在自家兄弟的婚禮上。
他當然想要儘快結婚,因此,當白曦大學畢業,就迫不及待地把策劃已久的婚禮舉辦了一下。
痛哭流涕好不容易過了英語四級緊巴巴畢業了的白曦還沒有緩過勁兒來,就被拐去結了婚。
當然,能夠順利畢業的欣慰的淚水,被解讀成和冷總終成眷屬的感動的眼淚,白曦也就不說什麼了。
她成了冷夫人,並且就這樣被人叫了一生。
此生似乎在年輕的時候經歷了巨大的波折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半點起伏,平平靜靜。
沒有豪門故事裡總是會有的丈夫出軌,外室逼宮,財產紛爭,她的後半生平淡得就彷彿不像是豪門貴婦人應該有的樣子。
她只是被冷展陪伴過了一輩子,安安穩穩,平平靜靜,享受着丈夫對自己的愛。
唯一的一點樂子,或許就是胡白一家的紛爭。
胡母被陳琳琳對前夫的念念不忘氣得不行,本就身體不好,這些年養尊處優也就算了,可是被突然氣到,一下子就住了院,並且病得沉重起來。
她這一病,胡白的手裡就捉襟見肘,實在無可奈何,就要陳琳琳賣掉她手裡的別墅。
陳琳琳怎麼可能會願意賣掉這昂貴的別墅,畢竟說起來,這別墅還是隻屬於她,而不是屬於胡白的。
夫妻兩個因爲這件事撕破了臉,胡白在發現妻子並不是一個溫柔賢惠的女人之後,同樣變得無情起來。
他想到了白心之前,說起這別墅歸屬的話題。
這是他在上一段婚姻之中轉給陳琳琳的,其中還有白心一半兒,哪怕白心不會爲了這點小錢就找陳琳琳的麻煩,不過他卻再一次用這件事刺中了陳琳琳的心。
別墅到底賣掉,一半的錢被胡白想要緩和和冷氏的關係主動打給白心。
白心收了錢,卻沒有緩和關係的意思。
胡白的事業沒有起色,因爲發不出工資,曾經的精英們都紛紛離開,更叫他的公司沒有競爭力,接不到生意。他多了酗酒的毛病,又惱怒陳琳琳想要回頭去挽回自己的前夫卻被前夫叫人捆着送回家裡來,每天對妻子拳打腳踢。
他們每天爲了生活瑣事爭吵甚至大打出手,再也沒有曾經詩情畫意的溫柔女子和意氣風發的商場精英般配得令人羨慕的樣子。突然有一天,陳琳琳消失不見,和她一塊兒消失的,是那存着半套別墅房款的卡片。
陳琳琳的別墅,當然錢也打在她的名下,胡白並沒有想過要轉走。
他找了妻子很久卻找不到,甚至沒有錢,只能把病重的胡母從醫院接回來,換到了和發跡前一樣的小房子裡。母子兩個人窩在蝸居,艱難地維持生計。
白曦對胡白的生活也只不過是看個樂子。
曾經的初戀以這種形式收場,卻並不會叫她對愛情與美好從初戀生出畏懼和嘲笑。
因爲她和冷展也是初戀。
初戀都是美好的。不美好的,不過是那些以初戀爲藉口的無恥的小人而已。
她不再理會胡白一家,也不會再理會白嵐。
當她在一次去商場閒逛的時候,遠遠地看到已經和白嵐結婚的,她從前的戀人現在的丈夫挽着另一個甜美可愛的女孩親親熱熱地走出商場之後就徹底沒有了興趣。
她叫人通知了白嵐。
也不知不過是丈夫出軌,人家也是真摯的感情,而白嵐那麼美好,會不會理解明白。
她和白心彼此之間再也沒有提到過白嵐。
這一生也就是這麼過去。
她在最後,只覺得自己的這一生平淡得波瀾不驚,可是卻又無比的幸福。
“謝謝你,保護了我一輩子。”她握緊了坐在自己身邊英俊的臉上已經有了很多很多皺紋卻依舊很傲氣的丈夫的手,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或許,她想要的,本就是這樣毫無波瀾的人生。
這樣平穩沒有很多起伏的生活,只有在離開他的時候心裡劇烈地疼痛,不捨入骨。
白曦渾渾噩噩,沉浸在了世界穿梭之中的朦朧之中,腦海之中莫名地閃過了很多陌生的影子。
她覺得這些畫面很熟悉,甚至會叫自己的心裡生出強烈的波動,那似乎是一種名爲……愛的東西。
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些頭疼地擡頭看了看天上有些暗淡的月光。
背後的別墅之中燈火輝煌,慶祝着歡呼着,她一個人卻站在只有月光有些昏暗的別墅外的小路上,沿着此時寂靜沒有人煙的小路,緩緩地走着。
很孤單,似乎被身後的歡樂徹底拋棄。
小路的盡頭,是一棟很漂亮洋氣的二層小樓房,白曦從包包裡摸出一把鑰匙,就要開門。
一點異動,叫她下意識地看向腳下不遠處的草叢。
一隻黑色的,瘦巴巴可憐嗚咽的小黑狗,嘴裡塞滿了嫩嫩的小青草,無力地四爪攤在地上,努力地大口大口把青草吃進肚子裡。
就……都吃草了……可見小傢伙兒餓壞了。
白曦看着這明明餓得啃草,卻還仰頭對陌生的自己露出一個威脅的齜牙表情的小黑狗,心裡莫名生出一點憐惜來。
“都是被拋棄的呀。”她有些感慨地俯身,把這看起來瘦巴巴卻沉甸甸的小黑狗給抱起來。
小黑狗想要反抗,卻餓得四爪抽搐,軟綿綿地攤在她的手上。
突然……
零零發:“白曦!快鬆手!這傢伙……”
另一個系統音也嚴肅冒了出來,“它不是狗!放開……”
“你也很孤單,我也被拋棄,咱們一塊兒生活吧。”與此同時,白曦對小黑狗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來,順手翻過了小黑狗的小身子。
“哦,是個男孩子。”她笑眯眯地在月色下微笑。
狗臉呆滯了。
靈靈八僵硬繼續:“這隻饕餮……”
零零發麻木地:“超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