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你想去哪兒?!”
渾厚帶着怒火的聲音從下面響起。
明殊坐在牆頭,拎着她的裙襬,嘴裡還咬着半個饅頭。
天邊晚霞正好,映着少女嬌俏的臉蛋,讓她眸子裡都染上一層橘光,盈盈動人。
來者是逸安王府的主人——逸安王。
也是傻世子的爹。
她的公公。
明殊拿下饅頭,唔了一聲,道:“牆上風景好,我上來看看。”
“給我下來!”逸安王沉着臉,“堂堂的世子妃爬牆,讓人看到,像什麼樣子!”
明殊看一眼站在逸安王旁邊的丫鬟,肯定是她告的狀。
剛纔她過來的時候,遇見這個丫鬟了。
叫什麼來着……翠兒。
這個丫鬟可厲害着,原主這才嫁進來幾天,這位丫鬟就敢給原主甩臉色。
“爹,我這不是打算去找找世子嗎?”明殊微笑,“說不定他出府呢?我找到他就回來。”
“給我下來!”逸安王壓根不聽。
明殊:“……”
打一架再跑……朕都沒吃飽,哪有力氣打架呀。
明殊從牆上跳下去,反正離開王府,她也不知道去哪裡。
回秦家肯定也會被送回來,暫時就先在這裡蹭吃蹭喝好了。
逸安王顯然是不喜自己兒媳的行爲,語氣很不好,“翠兒說,今天讓你看着世子,你怎麼看的?世子到哪裡去了?”
明殊摸着自己髮髻,她擡頭的時候笑顏如花,“翠兒纔是負責世子起居的,她應該寸步不離的跟着世子。爹,你不覺得一個丫鬟讓我一個世子妃做事,有點不合禮法嗎?”
逸安王果然眉頭一皺。
他是不喜歡這個兒媳婦,他也不喜歡秦家的人。
可婚是陛下賜的,不答應就是抗旨。
不過……
前些天她見到自己都是規規矩矩,從不多話,今天怎麼怪怪的?
逸安王此時約摸是憂心自家傻兒子,扭頭看翠兒,“翠兒,你今天在做什麼?”
翠兒剛纔就變了臉色,她弱弱的解釋,“王爺,奴婢去幫世子熬湯了。”
明殊咦了一聲,“我去過廚房,並沒在廚房看到任何湯水,被你吃了?”
翠兒:“……”
逸安王眉頭擰成川字。
翠兒是府中管家的女兒,他一直很信任她,所以世子都交給她一手照顧。
“王爺,我是在小廚房那邊熬的。”翠兒眸子一轉,控訴道:“世子妃爲什麼在世子失蹤的時候,還要去廚房?”
“你不是說世子不見了,我去找找呀。”
“……”
明殊對着翠兒笑。
逸安王沉聲呵斥,“行了,先找到世子要緊,你也去找!”
後面一句話是對明殊說的。
“你們都快把王府翻個底朝天,都沒找到人。這人不是被劫走了,就是遁地了。”明殊笑眯眯的問逸安王,“爹,你覺得是哪個?”
逸安王覺得她那一聲爹,叫得他整個人都冒寒氣。
可對面的女孩兒,笑容淺淺,眸光柔和,人畜無害。
被劫走這幾個字慢半拍的被逸安王捕捉到,他臉色一變,大吼一聲,“來人!”
-
因爲明殊說的那句話,導致逸安王開始全城搜人。
但府裡的搜查依然沒停下,畢竟一個傻子,誰沒事會綁架他。
全府的人都在找,明殊也得找。
廚房顯然被人找過,比她之前來的時候要亂許多。
不過此時廚房依然沒人,廚房的人也被叫去找人了。
一人失蹤,雞犬不寧。
關鍵是沒吃的!!
明殊拿了一根胡蘿蔔,當個世子妃都這麼慘,連飯都沒得吃。
明殊轉過廚房,她頓了頓,往下午那個架子走過去。
架子後面空蕩蕩,沒看到人。
就在架子腳的地方,似乎有東西,她腳剛踩上去,失重感就襲來。
墜落的時間並不長,也就幾秒,頭頂的光瞬間被吞沒,四周陷入黑暗。
明殊感覺砸到軟軟的東西上,還有熱度……
“疼……”委屈的聲音從身下傳來。
明殊趕緊起身跳開,將小獸摸出來照明。
地上躺着一個髒兮兮的男人,他頭髮凌亂,身上穿着一件淡藍色的錦袍。
那顏色和花紋,跟她下午看到相差不大。
男人擡起臉,一張臉也是黑乎乎的,看不太清長相。
唯獨那雙眸子,清澈又明亮,不含絲毫雜質,猶如孩童。
這……踏馬的不是世子嗎?
怎麼掉這兒了?
明殊往上面看一眼,剛纔掉下來的時候,她似乎聽到類似鐵鏈移動的聲音,所以這是個機關?
在廚房放機關,這有錢人都什麼毛病?
明殊抓着自己的半根胡蘿蔔,問地上的人,“能起來嗎?”
世子搖頭,“媳婦……疼。”
府裡的人教過他,她是他媳婦,從新婚後,他就一直這麼叫。
不過原主很少應,看到他不是繞着走,就是直接沉默。
明殊將小獸放到肩頭,騰出一隻手,將他拽起來。
世子坐在地上,明殊看到地上有一攤血跡,但他身上看上去並沒什麼傷口,也不知道哪兒來的。
“疼……”世子仰着頭,一雙眸子有細碎的光,“疼。”
空氣裡的血腥味很濃,明殊咬一口胡蘿蔔。
世子亮晶晶的眸子盯着她的胡蘿蔔,“餓。”
明殊唰的一下後退幾步,“這還不夠我吃。”
“餓。”世子似乎聽不懂她的話,“疼……餓……”
世子開始循環這兩個字。
明殊三兩下將胡蘿蔔解決掉,衝他一攤手。
沒了!
世子盯着她,那雙黑亮的眸子裡已經開始蓄淚,隨時準備要大哭一場。
明殊:“……”
奶奶滴熊,不帶你這樣的!!
……反正她也沒有,要哭就哭吧。
她拿着小獸,繞着這空間轉了一圈。
這是個很小的空間,大約只有十個平方不到,有些不規則,但是沒有其他的出口。
能進來的,似乎只有上面那個地方。
“疼……餓……”世子委屈又弱的聲音在空間裡迴盪着。
朕還餓呢!
朕還疼呢!
朕還餓呢!
明殊摸着小腹,剛纔摔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摔血崩了,現在感覺很難受。
“別叫了。”明殊走回他身邊,低頭打量他一會兒,實在是沒看出來他傷在哪兒,“哪兒疼?”
世子有些笨拙的撩開衣服,指着他的腰。
外袍擋住了裡面,他撩開後,明殊纔看到那裡已經被血滲透了,此時還是不斷往外滲着血。
這就不奇怪,地上爲什麼那麼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