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鶯兒見黎洛走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她不解其意，輕輕“嗯？”了一聲，又見黎洛眼神有意無意掃向自己懷中，這才立即明白。
“咳咳咳！”高雲菲老臉一紅，她這才發現自她救下這位小姐開始，就一直沒有把人家從懷裡放下來過。
那位被她救了的姑娘也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本就因受了驚嚇而略微發紅的臉蛋此刻更是紅得像番茄似的。
莫名覺得自己當了一回電燈泡的黎洛。
“多謝姑娘相救。”那少女向着寒鶯兒微微行禮，聲音柔軟，清脆悅耳，讓聽得人心情舒暢。
"舉手之勞而已。"寒鶯兒連忙擺手。
“小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剛纔嚇死奴婢了。”丫鬟回過神來，她一邊向着寒鶯兒道謝，另一邊十分迅速地從懷中掏出一片新的紗布，替少女重新戴上。
然而少女只是搖搖頭，她轉身向着寒鶯兒道：“小女子名喚柳煙若。見姑娘一身打扮頗有俠義之風，不知如何稱呼。”
寒鶯兒笑了起來：“在下寒鶯兒。”
“寒鶯兒？就是那個年僅十二就攻入魔教殺了魔教左使的少年英雄？”一旁的丫鬟驚呼出聲。
柳煙若眸光閃了閃，顯然沒有預料到今日偶然救了自己的女俠居然會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寒鶯兒：“原來是寒女俠，煙若有禮了。”
“不敢當，不敢當。”寒鶯兒連連搖頭，站在後面一直充當背景板的黎洛細心地發現自那丫鬟認出寒鶯兒時，她臉上的笑容就有些牽強，似乎並不願意別人在自己面前提起這件事。
“這位是……”柳煙若餘光看到站在寒鶯兒身後的黎洛，不由疑惑。
“哦！險些忘了，這位是寒羽，我的跟班。”被柳煙若一通提醒，寒鶯兒終於想起黎洛的存在，一把將黎洛推上前來拍着黎洛的肩膀介紹道。
“幸會。”柳煙若微笑着對着黎洛問好，縱使寒鶯兒這般介紹他，但從黎洛一身氣質上看，就可以感覺到黎洛並非僅僅如寒鶯兒所說的跟班那麼簡單。
但對面的黎洛在被問好後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並沒有多餘的反應。
寒鶯兒見到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立即上前爲黎洛解釋：“他是個啞巴，說不了話。”
柳煙若聞言顯然是十分吃驚，她面露惋惜地看了眼這個青年，心中大概有些明白爲什麼他會成爲一名跟班了。
“這是我的丫鬟，雪鳶。”柳煙若轉身對了二人介紹起自己的貼身丫鬟。
寒鶯兒露出一排牙齒，擠眉弄眼地逗起了這個看着靦腆的小丫鬟。
“噗嗤，小姐你看這位女俠真的好搞笑呀。”雪鳶看到寒鶯兒對着自己搞怪，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雪鳶，不要無禮。”柳煙若對着雪鳶皺眉喝道。
“唔……奴婢知道了。”雪鳶抿起脣，立刻蔫了。
“寒女俠，雪鳶年紀小不懂事，煙若代她向你賠罪。”柳煙若無奈地嘆了口氣，向着寒鶯兒說道。
“沒事，沒事。”寒鶯兒道，“我們這些江湖人最是不拘小節，你也別寒女俠，寒女俠的叫我，怪不好意思的，你就叫我鶯兒好了。”
“嗯，鶯兒。那寒哦不，鶯兒你也叫我煙若吧。”
“好，煙若，”寒鶯兒笑了起來，“煙若，我聽你們的口音似乎不是興南這一帶的，你們是從北方來的？不過我也奇怪，像你們這樣的官家小姐怎麼就主僕兩個出來了，家裡人不擔心嗎？”
“煙若是京城人士，原是隨父親一同出來，但在回程路上舊疾突發，家父又有要事在身不好相陪，便只有我與一衆家僕留在了這。我見今日正逢佳節，自覺身體好些了，就私自帶着雪鳶出來走走。”柳煙若微笑着解釋。
“原來如此……但你來的正好，興南的夜市可是熱鬧了，更別提今日還是乞巧節了。”寒鶯兒對了柳煙若說道。
“但煙若，這夜市畢竟人潮擁擠，就你們主僕兩個外鄉人在這裡過節也不太安全，不如你們與我們一道吧。”寒鶯兒想了想立即提議道。
“那真是太好了。”柳煙若沒有猶豫，十分感激地點點頭。倒是一旁的雪鳶皺了皺眉，她張張嘴想要說點什麼，隨後滿是狐疑地看向自家小姐，但還是閉上了嘴。
“哈哈，那就這樣吧。”寒鶯兒見沒有人反對，這事也便就這般定了下來。
入夜，整個夜市燈火通明。
寒鶯兒一行人自夜市開啓就一直玩鬧到現在，其中寒鶯兒表現得最爲活潑，不論旁邊的攤子賣些什麼，她都要跑過去瞧瞧，她一身紅衣在這滿目燈火的照應下也變得朦朧起來，被紅繩隨意抓起的馬尾此刻有些鬆弛，幾縷髮絲垂落蓋在她的眼上，擋住了她的視線。
寒鶯兒皺着眉撥開額前碎髮，可沒一會兒那幾縷頭髮又垂了下來，不論寒鶯兒怎麼嘗試，都始終如一地蓋着她的眼睛。
柳煙若輕笑出聲，直笑到寒鶯兒不滿地朝她看來，她才忍住對着一旁的雪鳶說道，“雪鳶，你去幫鶯兒理一理。”
“是。”雪鳶顫抖着肩膀走上前，就在寒鶯兒快要惱羞成怒時，十分誇張地發出感嘆：“原來一代女俠竟然也會因爲不會梳頭而困擾啊！”
寒鶯兒聞言面色微紅，點起腳就打算逃跑，卻是被處在一邊的黎洛給按住。
“寒女俠，請吧。”雪鳶拉着寒鶯兒便往馬車裡走。
眼見着自己因爲不怎麼會梳頭而丟了臉，寒鶯兒跑也跑不掉，便只能跟着雪鳶走，臨走前她還衝着幫兇黎洛齜了齜牙，面露兇光地發出低語：“你等着。”
黎洛不以爲意，目送着她被拉進馬車。
馬車內，寒鶯兒挺着背十分僵硬地坐着，馬車沒有銅鏡，寒鶯兒不知道雪鳶打算梳個什麼頭，但肯定不是簡單的馬尾就是了。
“雪鳶，你會弄沖天辮不？我要衝天辮！”寒鶯兒十分激動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雪鳶撇嘴道：“什麼沖天發，不會。”
“那不聊生鬢呢？”
“那是什麼？”
“就是那種頭上三個揪揪，像是頂着三條蛇一樣的髮型。”寒鶯兒手舞足蹈地比劃着。
雪鳶滿臉黑線：“沒有，別搗亂，沒看我正忙着呢！”
寒鶯兒被迫只能老實下來。
“好了！” 就在寒鶯兒無聊地快要昏昏欲睡時，雪鳶終於大功告成了。
雪鳶滿意地看着自己努力了半天的成果，隨即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面鏡子，放在寒鶯兒的眼前。
鏡中的女子肌膚稍顯蜜色，卻顯得健康富有朝氣，烏黑的髮絲被高高盤起，未添任何華麗的裝飾，唯獨一根紅色髮釵靜立其中，搭配同色的發繩將髮髻固定，末了還被精心地打了個蝴蝶結，只留兩端餘線同着髮絲一齊垂在身後。
寒鶯兒恍惚間想起了從前母親爲她梳頭的情景，母親柔軟的手撫摸過她的額頭，是那般的溫暖，她又想起過去那位曾教她梳馬尾的人，那人的指尖劃過她烏黑的髮絲，本就白皙的手此刻顯出病態的蒼白與嶙峋，寒鶯兒眼框發癢，幾乎想要落淚。
“好看嗎？”雪鳶垂下眼眸問道。
“唔，這個簪子……”寒鶯兒沒有正面回答，她指了指頭上的朱釵發出疑惑。
“哦~這個是剛上馬車前那個寒羽給我的。沒想到他看着挺冷的一個人，討女孩子歡心起來也挺有一套的。”
雪鳶想到什麼突然暗測測地湊到寒鶯兒旁邊問：“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啊，我可不信只是普通的跟班關係，他長得那麼帥，對你還這麼好，你們兩~”
寒鶯兒看着雪鳶別有深意的笑容，頓時臉紅了起來，她慌得推開對方，回頭扮了一個鬼臉，轉身就跳下馬車。
“別走啊！”雪鳶張開手做爾康挽留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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