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軒現在滿腦子都是被親近的人背叛的痛苦。
老夫人背叛了他。
他恨老夫人。
南枝看着傅文軒氣得臉色蒼白又帶着發青,臉色看起來差極了。
傅文軒氣息很亂,對南枝說道:“我要見老夫人。”
南枝拒絕:“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好好養着自己的身體,不要亂想,至於其他的,等身體好了在處理吧。”
“把她給我叫過來,我有事情必須問清楚。”傅文軒生氣,用手啪啪拍着牀板,他看着南枝:“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了,你就不用聽我說話了?”
南枝心裡翻白眼,都這個時候還在逞能,還在大發雄威。
南枝直接去請老夫人,老夫人看到南枝,眼睛一亮,隨即又擺出了高姿態,“你忙什麼?”
最近好長時間,兒媳婦都不來看她,下人伺候她就變得敷衍起來。
有時候她拉在了牀上,她們都不會立刻清理,污穢刺激着皮膚,讓老夫人非常難受。
下人變得懶散起來,連態度都變得兇惡起來。
這就是下人,就是賤,一旦你稍微好說話點,他們就變得趾高氣昂了起來。
南枝看到老夫人的臉色不好看,她嘆息了一聲解釋道:“我照顧侯爺呢,侯爺的身體很差,怎麼了,娘,你找我什麼事?”
老夫人:……
這讓人怎麼說?
老夫人沒法說,一旦說了就好像示弱了,在小輩的面前示弱了。
老夫人只能說道:“沒什麼。”
南枝哦了一聲對老夫人說道:“娘,侯爺有事情跟你說,我看他很生氣的樣子,他還說,娘,你跟他不是親生母子。”
“娘,侯爺說的是真的嗎,你們真的不是親生母子嗎?”
“如果侯爺不是你的兒子,那麼傅文軒是什麼身份呢,侯爺繼承了爵位,如果傅文軒不是侯府的血脈,那麼就是欺君罔上,這可是大罪啊!”
聽到南枝一口一個傅文軒,連侯爺都不怎麼叫了,老夫人氣得臉皮顫抖,她立刻反駁咆哮道:“他是我兒子,親生的。”
老夫人根本就接受不了,母子離心的局面。
南枝咂咂嘴,“好嘛,是親生母子,但娘,現在侯爺不相信你們是親生母子,正鬧着要見你呢。”
老夫人立刻說道:“不去,我不去。”
南枝非常肯定說道:“不,你必須去,因爲侯爺現在情況不好,有些事情要弄清楚了,不然侯爺就會鬱結於心。”
老夫人沉默了,有一種絕望的沉默正在蔓延。
無法想象會是什麼樣的畫面,老夫人根本就不敢面對兒子的誅心之語。
南枝讓丫鬟婆子把老夫人搬到輪椅上,被子一掀開,就聞到了臭味,南枝一臉嫌棄,“娘,你怎麼又拉牀上了?”
老夫人神色變得羞赧又痛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很想說,我根本就動不了,我不拉在牀上拉在什麼地方?
但反駁不了,因爲,病人是沒有尊嚴的。
來到兒子的院子,進了兒子的房間,看着躺在牀上的兒子,老夫人有種想要拔腿就跑的衝動。
兒子那是什麼眼神?
那不是看母親的眼神,那是看仇人的眼神。
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結果,現在即便他們是真的親生母子,但說什麼,傅文軒都不會相信了。
傅文軒咳嗽了兩聲,艱難地坐了起來,僅僅一個動作,就讓好像耗費了傅文軒很大的力氣一般,好一會對南枝說道:“你出去,我跟娘說兩句。”
南枝表情遲疑,“要不,我還是留下吧。” 都這個時候了,傅文軒還是沒有想過跟成親這麼多年的妻子真心相對。
紫嫣死了,連帶他的心也帶走了。
但南枝稀罕傅文軒的心嗎,根本就不稀罕呢。
現在的範文鶯也不要了。
老夫人開口道:“你出去。”
行,我出去就是了。
你們的事情我們都知道呢。
南枝轉身就出去了。
屋裡陷入了沉默,傅文軒嗤笑了一聲才說道:“看到我這樣,你應該很高興。”
老夫人搖搖頭,“不是,不是這樣……”
“紫嫣,我認,但你,我不認。”
老夫人真的冤枉,她心焦又無力,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讓兒子相信。
傅文軒冷笑:“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紫嫣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就要她的命,她是一條活生生的命,還給侯府生了孩子,你怎麼就忍心讓她去死呢?”
老夫人沉默沒說話,解釋不了,不好解釋,而且,也解釋不清。
男人永遠都不會明白,女人的心裡在想什麼。
也沒有一個男人能夠了解女人。
傅文軒得不到答案,又問道:“那你爲什麼給我下毒呢?”
老夫人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到底,怎麼,知道?”
傅文軒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
傅文軒直接說道:“你覺得我怎麼會知道呢,我的身體突然變成了這樣,紫嫣突然那麼虛弱了,不是下毒是什麼?”
老夫人又問道:“你自己,想的?”
如果沒有人提醒,傅文軒又怎麼會覺得人中毒了,傅文軒就沒有接觸過這種東西,又怎麼會有這樣的意識呢?
還揹着她,偷偷摸摸將藥給搜出來了,難道從一開始就懷疑她。
傅文軒被問得煩躁了,這個時候了,老夫人怎麼還有臉擺出母親的態度來質問他。
傅文軒反問道:“娘,我最後叫你一次娘,我就想在死之前,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讓我死個明白吧。”
“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如果是你仇人,你也跟我炫耀一下,炫耀你報仇了。”
傅文軒想不明白,怎麼都想不明白。
老夫人身體微微顫抖,沉默痛苦地看着他,一言不發。
傅文軒被看得惱火,發脾氣摔了牀榻上的枕頭,更是個發狂一般錘着被褥,“到底爲什麼,到底爲什麼,你真是個蛇蠍婦人,噁心邪惡。”
把我害成這樣,我不會放過你。
傅文軒的心裡充滿了怨恨,即便是母子,現在也成了仇人。
從老夫人這裡得不到答案,反倒把自己氣得不輕,傅文軒心裡恨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