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大學生狠狠吞嚥了一下,就感覺後領一緊,整個人被拎着倒飛了出去。
“臥槽!大佬?”他驚詫地看看司予安,又看看還在吃手和吃土的另兩人。
但司予安沒有看他,退到倒塌的第三隻稻草人的區域,兩人站在烏鴉屍堆裡靜靜等待着隨時準備再退。
輕風吹拂,一時間農田的谷香,屍體的甜香和人體的肉香一齊傳來,混合成奇異的、引人飢餓的濃香,這濃香薰得人頭腦發昏,只想不斷地進食,進食!
韓姨嚼着自己的手指,似乎還殘留着自我意識,但麗人不同,她在吃完地上混雜着血滴的土後,擡頭向韓姨看來,眼中滿是渴求。
咕嚕……
胃部餓到痙攣,司予安故技重施,咬了舌尖抵在上顎,用些許鮮血的猩甜抵禦想進食的衝動,她開了血光攝過一塊烏鴉肉,然後猛地塞進還在吞嚥口水的大學生嘴裡!
大學生:???
什麼東西這麼香這麼甜?
好柔軟好細膩,吃起來就像……生魚片?生牛肉?生雞——
生雞肉?
是那些腐爛的烏鴉??!
“呸呸呸!”他叉了腰在旁邊狂吐着,還扣了喉嚨,但口中那點香甜的味道卻怎麼消不下去。
“大佬……”你怎麼自己不吃??
大學生的嘔吐聲引起了韓姨和麗人的注意,韓姨已經咬沒了手指,又朝手掌狠咬了一口,靠疼痛和血肉強迫自己清醒,用泡泡罩住麗人,也朝兩人跑來。
砰!砰!
兩團烏鴉腐肉飛了過去,一團擊在韓姨胸口,一團落在麗人嘴邊。
砰砰砰!
又幾團腐肉被踢了過去,很快的,肉落地的地方就響起了大口咀嚼的聲音,她們瘋狂吞嚥着,嚥下去的東西里除了土還有自己手指和手掌!
“又是這讓人餓肚子的玩意兒?”再吐不出東西來,大學生直起腰,看見了眼前的景象又是一陣乾嘔,但他也明白司予安爲什麼要給他塞烏鴉肉了。
可問題是——
他不需要啊!
帶着滿臉的欲哭無淚,大學生說道:“大佬,我有道具,能抵抗飢餓的。”所以只是看着餓了點兒,但實際我一點都不餓!
咕嚕……
“我不餓!”大學生上下同時發言。
“成吧。”司予安不理他,手上出現一枚木球,她在考慮,如果用籬笆把兩人封在裡面,讓她們自相殘鯊,等她們變成白骨後,會不會也跟小軒一樣又“活過來”。
“大佬?”大學生也看見了木球,“你拿了小軒的道具了?那替命牌——”
“嗯哼。”
“大佬能賣給我嗎?我三百萬收!價格好商量!”
司予安:……
狐疑地看了大學生一眼,她不禁想起了之前的種種“巧合”,於是她拿出那塊替命牌,試探地問:“要多少?”
“大佬還有?”大學生開心了,“大佬這賣嗎?大佬缺錢嗎?”
司予安:……
她現在已經能確定認定以及肯定這貨應該就是——
“白朮?”她說。
“嗯嗯嗯,大佬!是我!”大學生——也就是白朮點頭如搗蒜,“替命牌賣嗎?”
還真是你?!
司予安正想問他是什麼時候認出自己的,就只聽那邊咀嚼的聲音突然斷了,又響起了“嗬嗬”的野獸聲。
韓姨在吃過了烏鴉肉和多半個左手後似乎恢復了清醒,趁麗人在地上匍匐找肉時趕緊遠離了她,身上套了泡泡隔絕氣味,朝兩人跑了過來。
這時候她也早顧不上什麼結盟不結盟了,韓姨在跑過烏鴉肉堆時,也學着司予安的樣子把肉踢給了麗人。
“嗷嗚!嗷嗚!”
韓姨踢的不夠準,但也引起了麗人的注意,她撲向肉堆大口咀嚼着,邊吞嚥邊打滾,嘴巴四處找肉,連帶也把自己啃得坑坑窪窪。
漸漸的她啃咬的動作越來越緩,整個人氣息也越來越弱,終於在挖出了自己的心臟後徹底失去了生機。
“她死了?”白朮不可置信,沒有戰鬥,連詭異和敵人都沒看見,一個D級玩家……就這麼死了?
“不一定。”司予安看着麗人的遺骸,兩指夾着木球揚起了手。
而韓姨似是看出了司予安想做什麼,在稍微緩過勁兒來後也不管兩人,先一步往泥濘小路跑去。
就在她跑後不久,麗人的手指也動了一下,剩餘的血肉變黑萎縮,緊緊貼在了骨頭上,破布條和草根、草莖爲她組成了新的衣服。
她也變成了“稻草人”!
“走!”司予甩出木球,和白朮一前一後往回跑,在跑到第一隻傾塌的稻草人區域時,聽見了一聲驚懼的尖叫。
韓姨已經跑到了泥濘小路上,卻在下意識看向幾人來時的方向時整個人如遭雷擊。
“烏鴉又來了?”司予安跟白朮對視一眼,加速追了上去。
可天邊並沒有“黑雲”也沒有翅膀的撲騰聲。
起初司予安還不覺得有什麼,以爲是韓姨看見了烏鴉的屍體,又產生了進食的衝動罷了。
但越接近路口她越覺不對,耳邊傳來了清晰的“咔咔”聲,似乎是……久不活動的骨頭急需潤滑的聲音?
“臥——槽!”白朮聲音都變了。
一具纏着破爛布條的瑩潤骨架從泥濘小路的另一頭追了過來,在見到幾人時頜骨一張一合,兩隻手骨還放在一起拍了拍,狀似歡呼。
啪嗒!啪嗒!
乾癟的肉也是肉,因爲不是完全的白骨,麗人軀體只能發出沉悶的響聲。
她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是通過了帶刺的籬笆,又走到第二隻稻草人處,在看向幾人時,頜骨也開合着笑了出來!
看着它們,司予安眼中閃過明悟。
升級本里不會有絕對安全的地方,烏鴉,白骨,飢餓……在這條泥濘小路上,越往前走,危機也就越大。
但同時,危機越大,也說明生路就在前方,最後的考驗也許馬上就要出現了!
“普通副本是在劇情中找邏輯、找突破口,但升級副本……是隻需要往前跑,在副本中活到最後就可以了?”
“不用動腦子,只要動動手腳就行了?”
想到這兒,司予安的步子更輕快了,還邊跑邊哼起了歌兒來。
“小啊小仙女呀,走着個田路向前方。”
“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那風雨狂!”
白朮&韓姨:???
您是想笑死我然後繼承我的疲憊和恐懼嗎??
白朮覺得司予安有一種能力,一種能讓副本畫風突變,還讓人覺得理所應當的能力。
他不禁有些好奇,司予安之前的本是怎麼過來的?如果能跟她進同一個本,是不是自己後半生的笑點就都有人承包了?
可憑白把人當了笑料又好像不太合適,於是白朮尋思着說道:“大佬,賣笑嗎?大佬,缺錢嗎?”
司予安:……
你這麼狗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在她想要回頭吐槽白朮的時候突覺不對,腳步也停了下來,白朮和韓姨也疑惑地減速,停在她了身後。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不對之處。
在幾人前方不遠處,隱隱被農田遮擋住的地方,出現了另一條跟他們的路垂直的……泥濘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