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玩命奔逃的場景也在遊樂園內的各處上演。
羚羊身外的光罩不斷閃爍、破碎,在破碎的那瞬他會猛地彈跳而起,用雙臂或雙腿抵擋住NPC們的攻擊。
但奇怪的是,雖然他每次都能擋下NPC的攻擊,但在每一次的攻擊之後,他的身上都會出現或大或小的傷口。
最初他還不覺得有什麼,但隨着傷口的增多,且每一道口子都流出殷紅液體,他也開始覺得不妥起來。
然而追擊來的NPC實在太多,它們死因不一,散發出腐爛的氣味,詭異地微笑着,讓羚羊不敢有絲毫鬆懈,更別提拿出藥品處理傷口了!
“該死的!早知道就不跑那麼遠了!”他咒罵道。
他在鬼屋耽擱了太長時間,之後又因爲想遠離其他玩家,所以選了個看上去比較簡單,但離衆人比較遠的項目。
那個項目是用槍打牆上的氣球,他本以爲很快就能排到他,卻沒曾想那些NPC動作極慢。臨到天色漸晚,有彩燈亮起時才終於輪到了他。
之前他也不是沒想過乾脆放棄算了,至少要先保證自己不暴露在夜晚的遊樂園中。
可就當他想離開隊伍時,工作人員和排隊的遊客卻都圍了過來,用扭曲的身體組成了一道“人”牆,還問他是不是想逃跑……
開玩笑!
就算它們說對了那他也不敢承認好嗎!
於是他只能苦逼地繼續排隊,直到輪到他時才草草打了幾槍,連有沒有拼圖都來不及看就匆匆逃離了。
而幾乎就是在他離開後不久,整座遊樂園的燈就都亮了起來,照在遊客們的臉上,閃出了不協調的N彩光芒。
“它們,它們是怎麼回事?!”在當時,剛看到遊客變化的羚羊驚駭不已,他能看出,那些灰的黃的綠的顏色,不是燈光照上去的,而是……
過度腐爛的結果!
燈光越來越亮,羚羊越跑越快,轉過來追擊他的玩家也就越來越多。
直到現在,他因爲要繞過NPC太多的地方,已經跑了十幾分鍾了,卻還是沒有跑到售票處。
“該死的!”他又咒罵一聲,身上流出的鮮血逐漸變暗,四肢也隱隱有黑氣繚繞,繃帶開始變得鬆垮起來。
“冷靜!冷靜!”
又繞過一處建築,羚羊在心裡給自己打着氣。
“遊戲不會設置必死的局面,現在又是第一晚……不管是遊樂園的哪裡都會有NPC,項目中還會有工作人員……”
“所有隻有,只有一個地方是它們不會去的,那就是老頭兒的售票處!即便老頭兒還在那裡,那也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極力奔跑着,羚羊腿上的繃帶已經完全崩開,露出了其內乾癟的,完全被黑氣覆蓋的雙腿,但與此同時他的速度也再度激增,NPC已經開始要跟不上他了!
“大家都是一樣的!”他還在自我安慰,“如果我在逃命,那其他人一定也在逃命!我只要比他們先進到售票處就行了!”
他這麼想着,急速奔跑的雙腿卻不自覺地一頓,然後臉色一變雙臂的繃帶也崩散開來,直直朝前衝去。
“木偶!”他在心裡怒吼着。
只見在前方不遠處,一個高大的傀儡邊防禦着NPC邊大步朝前跑去,傀儡的腹部還如袋鼠般掛護着一個人,那個人赫然就是木偶!
渾身黑氣繚繞朝前撞去,但羚羊顯然打錯了算盤。
傀儡的側面,在羚羊衝來的那刻倏地伸出了另外兩條木臂,直接架住了羚羊的攻擊!
“哼!”木偶冷哼一聲,就要祭出道具斬鯊羚羊,但誰知羚羊見偷襲不成並不戀戰,反而借力一蹬,反超過了他跑在了前面。
兩人離售票處都是不遠了,但令他們驚訝的是,當先到達售票處的人不是第一個通過鬼屋,看上去最爲強大的“竇裡玩”,而是老王和凌澈二人。
見兩人跑來,正站在門邊的凌澈眸光一閃,“砰”的一聲就要關門!
“兔崽子!”羚羊和木偶目眥盡裂,對凌澈可是恨到了極點。
羚羊身上黑氣一縮,把他包成了一個黑球,從窗戶躍了進去,而就在他躍進窗戶後的同一刻,老王關窗落鎖,封死了那裡!
“啊啊啊!”木偶怒吼着,傀儡不再護着他猛地衝向房門死死卡住,他拼着後背被NPC抓傷的代價,越過傀儡撲進了售票處。
砰!
咔嚓!咔嚓!
房門被大力關上,四人算是安全了,但留在門外的傀儡卻被NPC們撕成了碎片!
“兔崽子!你什麼意思!”
失去了一大助力,木偶臉色陰沉地盯着凌澈,他背後的傷口露出的不是血與肉,而是棕色的齒輪。
老王不着痕跡地移動腳步,多看了木偶和羚羊好幾眼,猜測着兩人的技能手段。
“我,我只是太害怕了!”凌澈驚慌失措地說。
窗戶上貼滿了NPC腐爛的臉,一行行灰綠色的膿液淌滿了玻璃,又從縫隙中滲透進屋中,四人俱是表情難看,羚羊還乾嘔了一聲。
“兔崽子!”木偶越想越氣,又從身側“長”出兩條木臂,木手如爪向凌澈抓去……
轟隆!
正在這時,巨大的,像是重物砸落在地的聲音傳來,那重物應是體積極大,幾人都感覺腳下地面有了輕微的震動。
凌澈的神色驟然冷了下來,他隔着牆壁看向遊樂園正中的某處,絲毫不在意自己胸口處穿出的兩隻木製手臂。
“你……怎麼會?!”木偶驚呼,他的攻擊像是打在了空氣中,根本觸碰不到凌澈的身體,就彷彿凌澈沒有實體一般。
轟隆隆!
又是幾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但這次的聲音和振幅明顯都減弱了不小,同時衆人也是知道那個方向,摩天輪,怕是出事兒了。
是竇裡玩和柒柒嗎?
老王在心裡猜測着,這次的玩家就只有她們兩人沒到了。
在聲響和震動終於停止了之後,凌澈眼中綠光閃爍,這才面無表情地瞥了木偶一眼,就像在看個死人。
在瞥過之後,他又轉頭看向了摩天輪方向。
可這裡分明被幾人鎖成了一處封閉空間,玻璃上也貼滿了NPC的爛臉,也不知他在看些什麼,他是否真的能看到些什麼。
想到這裡,幾人心下一涼,羚羊和木偶對視一眼,俱是看向了老王,但老王臉色難看,卻是避開了兩人的眼神交互……
而在遊樂園的中心處,那個凌澈心心念念望着的地方,一個手持赤紅骨刀的身影正站在摩天輪的廢墟上。
那身影挑挑揀揀,在發現還有塊兒大的部分時就揮刀將它斬成碎片。
“哦豁!收工!”
在廢墟全部變成了碎渣渣後,身影跳了下來,拍着等在廢墟外的長髮女人的肩膀說,“怎麼樣?他還拼得回去嗎?”
長髮女人:……
“他不是喜歡拼圖嗎?”身影又玩笑道,正要再說什麼,突然皺了皺眉看向遊樂園的另一端。
從那裡隱隱傳來了尖利的吹拉彈沒有唱的聲音,所演奏的曲子很是奇特,而且傳得極遠,響徹了整片區域。
“這又是什麼東西?!”
在曲子響徹的那瞬,幾乎所有玩家同時變了臉色。
柒柒縮在清潭裡瑟瑟發抖,老王、羚羊和木偶駭然地擠到了一處,而凌澈則是他們中反應最大的。
他長身直立依舊看向摩天輪方向,但小奶狗般的清秀面容上卻一片冷意,薄脣輕啓,吐出了一個字: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