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泠不知道爲什麼邢懷忽然答應放她去工作了,明明之前還吹鼻子瞪眼叫她靜養的。
一回國就把她趕出家門了。
她只好又赤條條回到了自己那個溫馨——劃掉——的狗窩。
住慣了邢懷家那種又大又寬敞還整潔的大房子,再回到這種處處是垃圾的小公寓,顧泠真是佩服自己的心臟承受能力。
這心理落差都快趕上跳樓機了。
她更不明白的是她整理完行李的第二天,邢懷就拎着一隻大皮箱,穿着樸素至極的t裇牛仔褲,站在了她的門前。
那低低的門框都承受不了他的身高。
邢懷微微彎腰擠進屋子,,彷彿十分順理成章地說:“我搬過來和你一起住。”
顧泠心想自己怎麼說也吃他用他了那麼多天,人家好不容易有要求自己就拒絕,這樣實在忘恩負義,現代陳世美。
於是她一邊收拾客廳一邊打趣道:“怎麼了?邢少下鄉體驗生活啊?”
邢懷把自己的大皮箱往地上一扔,身子陷進沙發裡,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他隨意地交疊長腿,頗爲雲淡風輕地說:“我破產了,財產凍結,流落街頭了。”
顧泠的腦海裡不斷浮現男人坐在離她不遠處的異國街頭,神情嚴肅地打電話的身影。
啊,原來在那時候就…
她突然有些自責,又覺得不真實。
在國內金融圈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邢懷,怎麼就一朝破產要跟她一起擠舊公寓了呢?
奇怪的是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如今打開社交網絡,消息就鋪天蓋地地來了。
再怎麼樣,也不能拿全國觀衆開玩笑。
她嚴肅地看着面前吸溜雞蛋麪的邢懷,說:“放心,基於江湖道義,有我一口面吃,就不會少你一口湯。”
邢懷擡頭看了她一眼,又埋頭吃麪,這樣子好像真的餓了很久啊。
難道從昨晚把她趕出家門後就一直沒吃飯?
顧泠不禁腦補起邢懷流落街頭,撿別人丟在路邊的舊報紙當被子蓋在身上,和流浪漢搶公園的長椅…
不行了,畫面太煽情了。
她看着眼前的邢懷,低頭瞥見他碗裡始終漂浮着的那個荷包蛋:“不吃給我吧。”
“哦。”邢懷夾起那個荷包蛋塞進嘴裡。
動作一氣呵成,嘴角還有濺出來的湯汁。
晚上睡覺,這位公子自動請纓幫她暖牀,謝謝不客氣。
但是還沒等顧泠熬夜碼完字呢,就聽見客廳沙發吱嘎吱嘎的哀嚎聲。
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去解救,它絕對撐不過這個晚上。
她跑了好幾個舊貨市場纔買到的沙發!
“起來。”
邢懷大概是真的睡不好,不然他這種一絲不苟,連落難都如此淡定的人物,怎麼可能大半夜不睡覺和一個二手沙發過不去?
男人的鬢髮微亂,神色不悅:“吵到你了?”
這不是廢話嗎?這位先生您是有選擇性耳聾嗎?
這話一問,顧泠就不得不懷疑這傢伙是故意吱嘎吱嘎翻轉個不停的了。
但是她轉念一想,邢懷怎麼說也是個習慣了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肯定睡不慣這種狹窄且材質爲pu皮的二手沙發。
她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笑臉:“你睡房間,我睡沙發。”
邢懷突然扯住了小毯子往自己身上遮:“你不會打算趁我睡着襲擊我吧?”
顧泠白了他一眼,學着他平時的樣子把人從上到下瞥了個遍,十分欠扁地說:
“沒興趣。”
邢懷起身把那毯子丟到她頭上,大跨步走進了她的房間,咔嚓,鎖門。
特喵的這下她還真沒機會生米煮成熟飯啊呸!
他居然這麼看她!
起初顧泠也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但是漸漸地就意識模糊了。
模糊中有一雙手輕輕抱起她,那個溫暖的懷抱啊還有香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