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爸爸是什麼心情,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他抱着我的手瑟瑟發抖。
“爸爸,你不要擔心我,等我以後長大了,就回來找你好不好?”
我抱着爸爸的脖子,悶悶地對爸爸說。
爸爸對我很好,現在突然要離開他,我的真的很難過,我又想哭了,可是一想到爸爸之前告訴我,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如果爸爸看到我哭,一定會不喜歡我了吧,我忍了下來。
“嗯,阿芥放心,家裡能給你爭取一份的,我絕對不會放棄,等你回來,家裡始終都會有你的位置的。”
爸爸他抱着我說,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也聽不懂他的語氣,我可以感覺到他的語氣萬分篤定。
“謝謝爸爸,爸爸是阿芥最好的爸爸。”
我輕輕在爸爸的臉上親了一下,不知道爸爸多久沒有刮過鬍子了,刮的我臉疼。
“乖。”爸爸摸摸我的頭過後,就沉默下來,一路上都沒有再說話了。
到了孤兒院,我見到阿麼。
阿麼是個很親厚的阿姨,我很喜歡她,只是一面。她身上的氣息非常乾淨,有點像媽媽的味道。
“院長,我的孩子希望您能夠幫忙好好照顧下,等到成年後,我再回來接他。”
爸爸他拉着我,那粗厚的大手包裹着我的小手,暖融融地,我感覺非常舒服。
阿麼她低頭看了我一眼,她的眼裡滿是慈愛,她摸了摸我的頭,對爸爸說,“您放心,這裡的每個孩子都是我的責任,我會好好照顧他,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
“謝謝院長。”爸爸對阿麼鞠了一躬,然後他從衣兜裡拿出一張支票來,他遞給阿麼。
“這些錢就作爲我捐給孤兒院的,希望孩子們生活好點,給他們的環境也好點。”
我不知道那張支票有多少錢,我只知道,阿麼在接過去過後,萬分驚訝。
“先生,這錢太多了,目前孩子們的生活方面的用度還是非常充足的,我們不需要這麼多錢。”
阿麼說着就把支票退回給爸爸,誰知爸爸卻搖搖頭,他不接。
我聽到爸爸說,“這是我已亡前妻留下的,她在走之前告訴我,要我把這筆錢捐給孤兒院。她說,她要所有的孩子都能夠過上好的生活。之前一直沒有機會,我今天終於送過來了。”
“那好吧,謝謝你,你真是個大好人。”阿麼有些感激道。
我站在一邊,擡頭仰望着爸爸,只能看到他下巴的鬍子拉碴。
媽媽有留下過錢嗎?我從來沒有聽過爸爸說過。
一切交代完,爸爸要回去了,臨走時,他蹲在我的身前,在我有傷疤的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爸爸說,“阿芥,以後千萬要聽話,不要讓院長不高興。”
我點點頭,爸爸哭了,這是第二次,比第一次更傷心。
我沒有去門口送爸爸,我躲在阿麼的房間,站在門後偷偷哭。
我不敢在任何人面前哭,我不允許自己懦弱給別人看。
孤兒院的生活並不好過,第一天,阿麼把我帶到其他小朋友那裡,叫我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
阿麼在旁邊看着的時候,他們都開心的拉着我蹦蹦跳跳,我們在玩積木,他們拉着我教我堆建城堡。
我沒有玩過玩具,所以我不會。
阿麼在這時,被孤兒院的一個義工叫走了,那些小朋友突然抓起地上的積木,全部向我砸開。
很疼,積木一個個砸到我的背上,我護住自己的頭。
“怪物!”
我聽到有小朋友在尖叫,也聽到了那些惡劣不堪的笑。
“醜八怪!”
又一個積木丟過來,我的額頭不小心被砸了,頓時腫起了一個大大的包。
不知道是誰,竟然把喝剩下的飲料直接倒到了我的頭上。
我憤怒了,直接站起來。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我大聲喝到。
那些小朋友都只做了鬼臉,然後一個個叫着醜八怪跑遠了,我一個人站在原地。
心中忍不住痛起來,眼眶熱熱的,我孤零零站在那裡,小小的手掌撫摸上我的臉龐。
那傷疤就在我的手下,它燙得我眼淚決堤。
後來,那些小朋友在阿麼在的時候,總會拉着我一起玩耍,可是阿麼一轉身,他們就會變臉。
每天換着花樣欺負我,我的身上經常多出很多的傷痕,阿麼她每次給我洗澡,就會問我怎麼了。
我想說,可是阿麼她不會相信我的,我怕她以爲我是壞孩子,以後就不喜歡我了,所以我沒說。
我玩着手裡的鴨子,我說,“是阿芥自己頑皮,不小心受傷的。”
最惡劣的一次,是阿麼帶着很多的小朋友,出去野餐。
在河邊,那些小朋友趁着阿麼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時候,直接把我推下去了,我不會游泳,我喝了很多水,被救起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
我生了一場大病,這場大病過後,我把自己鎖起來,我想起繼母最愛看肥皂劇,肥皂劇裡有失憶那個情節,於是我也用了。
阿麼她看着我的神情,萬分悲憫,阿麼在這以後親自照顧我。
程姐姐是孤兒院新來的義工,我非常喜歡她。也只是一眼,我卻感覺那麼強烈,不是像喜歡媽媽一樣,我更喜歡程姐姐。
院長說程姐姐不會呆很久,於是我抓緊機會,我纏着她。
她和別人不一樣,她從看我的第一眼起,就沒有其他人的驚訝,以及慢慢會對我有所嫌棄。
她待我好,我只想她對我一個人好。
我纏着她陪我做遊戲,那一次過家家後,我第一次無禮要求她親我帶疤痕的臉頰,她真的做了,我不知我那時的心情到底是怎麼樣的。
那個叫文軒的壞人,真的太壞了。
我看到姐姐紅腫着臉,眼睛也睜不開。我趕緊跑過去,我拉着她,說服她逃走。
我帶她去我想哭時常去的倉庫,可是還是沒能躲過。
文軒他拖着鋼管,凶神惡煞地走近,我看着把我護在身前的程姐姐,我心裡打定主意。
趁着程姐姐和文軒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跑出去,狠狠地在文軒的大腿上咬了一口。
噁心的血腥味兒在嘴裡蔓延,下一秒我就被文軒提起來,狠狠地摔在地上,我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快移位了。
胸口疼痛,我想要爬起來,可是我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程姐姐,我昏迷時,只想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