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空鈺!”
希媚兒不顧身體的疼痛,甩開族人,衝了上去,卻在碰觸到祭壇時被電流彈了回來。
“櫻空鈺,你到底在幹什麼!”
希媚兒哭喊着往祭壇撞去。
“族長不要!”
族人及時拉住了她,強行將她拖離祭壇。希媚兒的魚鰭死死地粘在地上,只爲了能離祭壇更近一些。
“我求你了,櫻空鈺,快停止這種殘忍的自殺!”
她的靈魂是個徹頭徹尾的現代人,她沒感受過人變成人魚後的痛苦,她只是單純地不想讓一個人這樣痛苦地死去。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大火挫骨揚灰,何其殘忍!
“一千年了,是時候該結束了!”
火焰中傳來櫻空鈺的輕嘆,然後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颼颼颼,火焰驟然躥高,火焰將高大的櫻空鈺整個兒裹在其中,然後就聽見噼裡啪啦的響聲。
希媚兒的鼻尖聞到了燒焦的味道,她一時受不住,暈了過去,暈倒前,她看了眼熊熊火焰,她看見了櫻空鈺的笑,解脫的燦笑,就跟他們在渡輪上,他在月光下的微笑一樣......
嚇,希媚兒從噩夢中醒來,她摸了一下額頭,全是冷汗。
“族長,您醒了?”
一個女人急急走進來,關心地看着希媚兒。
族長?
希媚兒疑惑地蹙眉,掀被下牀,雙腿落地,卻穩穩地站住了,她驚愕地低頭。嚇,她看見了什麼?兩條腿!兩條白皙修長的腿!不是魚鰭!
她揉了揉眼,不敢置信地喃喃。
“我怎麼會長腿了?”
“族長,我們變回人類了!”
女人笑着替希媚兒解惑。
“變回人類了?”
希媚兒更加疑惑了。女人也不說話,走到梳妝檯前,拿出了一封信,遞到希媚兒面前。
希媚兒接過來,只見信封上寫着“給我最愛的人”。
最愛的人?誰?
她帶着疑惑拆開信封,信上如此寫着:
親愛的媚兒:
請允許我這樣叫你,儘管我根本沒資格這樣叫你。
在媚兒拆開這封信時,我已經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媚兒不要傷心,因爲一切都是我應得的。
媚兒的心裡應該有很多疑惑吧?現在我一一替你解惑。
媚兒一定很奇怪,我怎麼會出現在那片海域吧?
其實,我早查到那片海域有人魚,百年的大限到了,作爲下一任櫻氏繼承人,找到人魚族長是我的責任,所以我出海了。只是沒想到,我的叔叔,櫻勝,爲了奪權,也跟着去了,還趁我飲酒時射殺我,我就這樣墜落到海里,我以爲必死無疑,卻遇上了你。
說來媚兒肯定不信,我在第一眼看見媚兒時,就深深地被媚兒純潔的眼吸引了,從此後,那雙純潔而明亮的眼就成了我心上的明燈,驅趕積壓在我心底的黑暗。
我的身體裡住着一個邪惡的靈魂,他叫櫻空釋。千年前,他爲了一己私慾騙了希氏女族長的感情,雖然他成功啓動了咒法,讓所有的人魚族變成了人,人魚族卻受到了天罰。他們雖然擁有與人類一般無二的身體,卻擁有了異能。身懷異能之人還沾沾自喜,卻不知道,他們的靈魂早被困在咒法裡的惡魔鎖定,一旦他們死去,惡魔就會將他們的靈魂吞噬,永生永世不得輪迴。
櫻空釋,是惡魔釋放出來的唯一邪惡靈魂,爲的是讓這樣的怪物一直繁衍下去,那樣,它就可以獲得更多鮮活的靈魂。同時,能夠承載邪惡靈魂的人就成了天定的櫻氏繼承人,在成功填補咒法缺口前,繼承人每到月圓之夜就會恢復人魚之身,這就是你在幻境裡看見人魚的原因,那條人魚就是我!
看到這裡,媚兒應該很傷心吧?你好心好意救我逃出生天,我卻殘忍地把你帶向死亡之地。
我真的很抱歉,希望那時的我沒有帶給你太多的傷害。
還記得在我們進入幻境時,我問你的話嗎?
我問你,願不願意永遠留在幻境裡?
那是我的期望。一路上,你的俠義心腸,你的不離不棄,就連你的哭笑不得,都觸動了我的心腸,是你讓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關懷和暖心。我雖然是櫻氏的繼承人,擁有花不完的錢財,卻唯獨缺愛,就好似行走在沙漠裡的人渴水般渴望被人愛。可惜櫻氏的繼承人註定只有邪惡的靈魂陪伴,愛對於我來說,只是奢望。
你的出現卻讓奢望成了現實,那一刻,我多麼希望你能答應我,在幻境裡,只要你發誓,我就可以永遠把你留在幻境裡,哪怕是邪惡的靈魂都不能將你奪走。可惜,你說了不!我只能聽從邪惡靈魂的命令,把你帶去櫻氏總部。
那是個可怕的地方,看見你被困在祭壇上,我的心好痛,我想救你,邪惡的靈魂卻在我的體內肆虐,它在和我善的靈魂鬥爭,那時,我全身都痛,撕裂般的痛,可是我還是勝利了,我把邪惡的靈魂打倒了,卻深受重傷。慶幸的是你逃脫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興奮,從窗戶跳下時,我毫不猶豫翻身到你的下方,爲你卸去下墜的衝力。我以爲自己會被摔死,這樣我就不會拖你的後腿,邪惡的靈魂卻硬是不讓我嚥下最後一口氣,非要我苟延殘喘。
你被我害成那樣,卻還是對我不離不棄,我的內心在哭泣,可是我不想讓你看見我在哭,我要幫你完成你的心願。其實,早在你說,你要找櫻空釋時,我就知道你想要幫助你的族人重新變回人類。
我進入幻境,開啓幻境之秘,喚來你的族人,帶着你的族人去櫻氏總部救你......請不要傷心愧疚,我選擇被挫骨揚灰,因爲我不願自己的孩子再被邪惡的靈魂控制,不願那些人不人,魚不魚的怪物存活下去,不願更多族人的靈魂成爲惡魔的盤中餐......
媚兒,我對不起你,可是我貪心地想要把內心的愛告訴你,我......
信寫到這裡,字跡突然被液體浸泡得有些模糊,只能看見最後的話:媚兒,假如我的靈魂沒有被惡魔吞噬,我希望能夠和你生爲同一族類,我想要緊緊地拉住你的手,和你站在船頭,像鳥兒一樣自由的飛翔......
吧嗒,希媚兒的眼淚再忍不住從眼角滑落,然後就像噴涌而出的泉水,流個不停。
她竟從來都不知道,櫻空鈺一直愛着她,愛還得那樣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