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慵慵然的聲音,晏殊漆黑的眸子裡,笑意越發濃厚。 他覺得阿葵是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每一句話,都能說進他的心坎裡去。
她的每一句,也恰恰是他心所想,心之抱負所在。
心那樣想,他也順其自然的說了出來,“阿葵真乃我的知己也。”
蘇葵聞言動了動眼睫,沒好氣的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你少說了紅顏二字,想要做什麼便去做吧,此次事件不恰恰正是一個機會?邊境大亂,天下百姓都在看着,若韓家在如此壓力下,還能將你的旨意視若無睹,那韓丞相一派如此做法,只剩一個可能……”
晏殊與她對視一眼,沉聲緩緩吐出,“韓煊起了反心!”
“是必然——”蘇葵慢悠悠的闔雙眸,道。
當權勢和地位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後,便會發現,再往,便是高高在的天子。若想再進一步,唯有將頭那人推翻,自己坐去。
如此,才能達到真正的頂端,成爲天下之主!
再沒有這個位置更令人狂熱的了。
即便心內早知道韓煊起了反心,但此刻聽蘇葵再說一遍,亦覺得字字誅心。
他抿脣望向窗外寒風凜冽的蒼茫無盡的夜色,半晌才聲音冰冷,沉沉道:“我知道怎麼做了!這大昭,是朕一個人的大昭,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他會讓覬覦他東西的人知道,什麼是君,什麼是臣!
“阿葵,謝謝你。”他轉頭,忽而一笑,懇切的望着她,眸帶着滾燙的熱度。
蘇葵閉着眼,並沒有察覺,她微微哼了哼,徹底鑽入狐裘,只露出一個漆黑黑的發頂。
“嗤——孩子氣!”晏殊沒好氣的斜了她一眼,明知她看不到,還是忍不住俯身摸了摸她的發頂,換來她嫌棄的躲開。
他也不在意,兀自笑吟吟的坐回桌案一側,邊守着她,邊悠悠然的自斟自酌,少了侍從成羣,自己動手,也別有一番風趣。
喝了幾杯,他便停下來,揩淨自己的雙手,開始剝起栗子來。
一顆顆熱騰騰的栗子被去掉堅硬的外殼,露出裡邊的栗子仁兒來,他也不吃,全都堆在小碟子裡。靜默無語間,不一會兒便堆成一座小山。
待碟子滿的快要溢出來時,晏殊才停手,推了推身邊的蘇葵,溫聲細語道:“阿葵,栗子都給你剝好了,起來吃吧?涼了可不香了,你不是最愛吃這些的?”
“胸悶,沒胃口。”她乾脆翻了個身,語氣沒什麼起伏,一板一眼的回道。
晏殊知道她所爲何事,無奈的搖頭失笑,挑眉問,“真不吃?”
蘇葵倏地起身,拽下蒙在腦袋的狐裘,旋身睨視他,不屑的挑脣,“晏殊,幾顆栗子而已,誘惑不了我的,你莫非忘記了,我是鬼,不是真正的人!”
“可你曾經是人不是麼?”晏殊眉眼帶笑,輪廓分明的五官在燭火下明明暗暗,他將手端着的碟子放下,好整以暇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