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小護工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她簡直明知故問!
這件事情,明明先生吩咐了不許對少爺說的!
她咬了咬嘴脣,低下頭眼神閃躲,雙手絞着手指。
啊!慘了慘了,這次死定了!
果然,下一秒,一道凌厲如刀的眼神,陡然落到小護工身上,她渾身一抖,從腳底開始的血液一直凝固到頭頂,那眼神幾乎要化爲實質,割在她的身上。
她不敢說話,連大氣都不敢喘。
良久——
久到小護工以爲已經過去一個世紀那麼久,顧夕年終於開口了。
他嗓音因爲生病的緣故,有些沙啞,“你是說,我認識她?”
沒人注意到的是,他的眼底劃過一抹沉思。難怪——
難怪他看着她,覺得那麼眼熟,可分明,就對她沒有半點印象。只從父親的嘴裡知道,是她救了他,所以,他纔沒有因爲中槍後掉入海里而死掉。
是她救了他一命。
他所知道的信息,就只有這麼點,可,沒人告訴他。他爲什麼中槍,又爲什麼落入海中,記憶似乎出現了斷層,總感覺,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他給忘掉了。
“唔——”
心臟的地方忽然一抽,疼的他瞬間坐不住,狼狽的倒進牀裡,繃帶的地方,也溢出了一絲絲殷紅血液,看着觸目驚心。
“少、少爺?!您怎麼了?”
小護工嚇了一跳,聽到他的悶哼,連忙擡頭去看,一下子對上他傷口的傷,這回嚇得腿也不哆嗦了,大腦也清醒了。
忙跑過去按了牀頭的按鈕,很快就有醫生帶着一大堆護士趕到房間,對顧夕年進行檢查。
顧夕年像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一般,仰躺在牀上,接受醫生的檢查。
他雙眼放空,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裡。
“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怎麼辦?”
“我不會的。”
是誰的聲音?!
大腦裡一片空白,周遭的一切他都聽不到了,只聽到這兩句對話。
女人語調慵懶嬌媚,說話的樣子,總是像在撒嬌。男人的聲音,顧夕年一下子就聽出來,是他的。
那麼的堅定的,說不會。
他忘了什麼?他到底,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大腦忽然開始劇烈疼痛,他忍不住從脣齒間逸出痛苦的悶哼,嚇得醫生護士們迭聲詢問他究竟哪裡不舒服。
細碎的片段從他腦海裡閃過,他想伸手抓住,可一個個全從指縫溜走,最後,什麼也沒有留下。
唯有他,留在一片空白裡,怔怔出神。
顧夕年的狀態出現問題的事情,很快傳到了顧名章耳朵裡。
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就出現在顧夕年的病房外。
“究竟怎麼回事?”
他眯眼,銳利的眼神,一一落在病房外,那羣站的筆直,跟小學生似得醫生身上,他們低着頭,神情忐忑。
“不是說沒有大礙,只需要靜養就可以恢復,不會留下後遺症?!你們最好給我一個交代!”
他轉過身,望向緊閉的房門,眼神幽長,彷彿在透過厚實的門板,看房間內的畫面一樣。
背後除了沉重的呼吸聲,沒人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