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柳氏來說,她已經失去了蘇嫣,那麼腹中的胎兒就成了她唯一的籌碼。縱然她知道是蘇雄親手將蘇嫣毒死,卻也知道蘇雄到底有多麼的在乎她腹中的胎兒。
整日整夜的以淚洗面,剛開始柳氏根本就睡不成覺,好不容易睡着了,也總是會無端驚醒。多少次,她想去觸及,想要去撫摸嫣兒的臉,卻也總是在下一刻,嫣兒的臉就會消失。這個時候,她才能夠清醒的意識到她的嫣兒已經不在了。
縱然是在,也只能是恥辱的活着。
柳氏原本想要將這一切強加給蘇薇,自己食了惡果之後,在這裡自怨自艾,卻從來沒想過轉嫁給別人的痛苦。
這一天夜裡,柳氏再次從夢中驚醒,醒來時淚水已沾溼了枕側。柳氏乾脆坐了起來,暗黑的夜裡,蘇雄並沒有來看她。
她默默的坐了幾個時辰。
這幾日蘇雄雖然不曾來看過她,卻也送來了不少的補品。
柳氏心下難忍,她的女兒不在了,她那樣的人,向來都是不擇手段,這一次同樣她也是忍不下。
早上,天剛矇矇亮,柳氏就下了牀。好生打扮了一番,往臉上塗了許多脂粉,讓臉色看起來不再那麼蒼白。又讓丫鬟給她找了件素淨的衣裳,頭上並未帶任何珠花。安排了廚房,做了一碗蓮子羹,整個人看起來似乎已經從蘇嫣離世的陰霾裡走了出來。
柳氏早膳並未吃下太多東西,只是簡單的小菜吃了幾口,粥也沒怎麼喝。命人煮的那碗蓮子羹,還在燉着。
這一燉,足足用了一個時辰。柳氏整理好了衣服,面上無悲無喜,就端着那碗粥去了蘇雄的房間。
蘇雄正在房間裡對着一本書發呆,同時也足以看出此事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將軍,柳姨娘來了。”
蘇雄聽了下人的通報,回過了神來,一聽說是柳氏來了,原本想着不見她,最後卻還是擺了擺手,說道:“算了,你讓她進來吧!”
這柳氏一進門,身邊的侍女就將那碗蓮子羹放到了蘇雄的書桌旁邊,得了柳氏的示意,那丫鬟就退下了。
待她出了門,柳氏就一下子跪了下來,邊哭邊說道:“將軍,你殺了妾身吧!妾身有罪,妾身起了那歹毒的心思。可是妾身也是爲了自保啊!自從妾身懷了這個孩子,薇兒那孩子就一直懷恨在心,如此,妾身才有了這下策。無奈卻苦了我的嫣兒啊……將軍……”
蘇雄一見她哭就覺得心煩,卻在聽到她說蘇薇對她意圖不軌的時候,變了臉色,說道:“你說什麼?薇兒……薇兒她怎麼會?”
柳氏見他起疑,就又哭了起來,說道:“當日,將軍娶妾身進門之時,大小姐就對此多有不滿。這些年以來,她對妾身也是多番刁難,這些事妾身也不敢跟將軍說,畢竟那孩子,她是將軍您的女兒,這些時日,她更是將妾身恨在了心上,多次都想要陷害於妾身。只是大小姐她爲人聰明的很,這一點將軍想必也很是清楚。所以,妾身深知無法抓住她的把柄,卻又擔心腹中胎兒,這纔出瞭如此下策。妾身……妾身對不住將軍。”
一番話聽下來,蘇雄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興許是因爲他內心覺得殺死了蘇嫣,有些過意不去,興許是爲了柳氏腹中的胎兒,蘇雄起身將柳氏扶了起來,說道:“你說的這些,我自有分寸。你先起來吧!莫傷了孩子……”
柳氏從袖口中取出了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端起了桌子上的粥,對蘇雄說道:“將軍,這是妾身早晨特意爲您煮的粥,記得以前您特別喜歡,現在想想也是有許多年了。”
有意無意間,柳氏都不忘提醒蘇雄這些年的夫妻情分。
蘇雄聽她這麼說,也是心下一動,慢慢的就又接受了她。
柳氏從蘇雄房間回去後,就沒有再流過眼淚。
時間一天天過去,蘇府的那一件醜事,也在一點一點的淡化着,因爲每一天都會上演着不同的悲歡離合,也沒有人會過多的在意蘇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蘇薇同沈如煙學會了刺繡,也是開心的很。
夜色朦朧,漸漸的天已經黑了下來。
還是這樣的夜,一如那一日。
夜間,柳氏突然大叫腹痛,痛得額上發間全是汗水。急急忙忙請來了大夫,大夫說她是吃了不能吃的東西,纔會如此。
蘇雄聽說了以後,連夜趕來。沈如煙也跟着他起了身,心中也是大叫不好,她知道柳氏這一次終於是坐不住了。
自那日柳氏跟蘇雄說了蘇薇想要害她腹中胎兒的事以後,蘇雄就三番五次的告訴蘇薇說,“薇兒,我也知道柳姨娘她差點害了你,可是終歸還是一家人。父親也希望你可以看在她腹中孩兒的面上別再計較了。”
漸漸的蘇薇也知曉了蘇雄的意圖,無非就是看看自己究竟有沒有想要陷害於柳氏。索性就成全了他們,蘇薇****都往柳氏的房裡送去安神湯,助她好眠。
柳氏喊着腹痛的時候,蘇薇正睡得香甜,心想:“這個柳氏,這麼快就按耐不住了。”
蘇雄一到,柳氏就哭着喊着說:“將軍!將軍救命啊!有人要害臣妾,臣妾就是喝了那碗安神湯才成了這個樣子。將軍!就是您不在乎妾身的生死,那妾身即便是死了,也無所謂,可是可憐了妾身腹中的孩子啊!”
蘇雄看了一眼那碗安神湯,問道:“這湯是誰做的,把他給我帶過來。”
柳氏哭訴道:“是大小姐,大小姐這些時日一直往我這裡送來安神湯,幸好我今日只喝了一小口,大夫又來得及是,纔不至於致命。”
這時候柳氏身邊的丫鬟也跪下了,哭着說道:“將軍!這碗安神湯……確實……確實是大小姐命人送過來的。”
蘇雄這個時候已經坐不住了,怒不可遏,厲聲喝道:“還不快去把蘇薇給我帶過來,我到要看看這丫頭的膽子大到了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