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男子眼中閃過了然,正想說話,卻被門口出現的人打斷。
“大皇子和太傅來了!”有人喊道。
衆人一聽這話全都進入學堂正襟危坐,而新來的包括蘇薇的幾人因爲沒有座位安排,雖然眼前有空座,但她還是站在原地沒動等着先生安排。
“這裡是學堂,陛下說過,不管你進入驚學堂之前身份爲何,進入了這裡以後便是和同窗身份地位無二。大家一律平等,不能有絲毫的結羣之分,更要勤加學習、飽讀詩書。”
大皇子入了座,一臉嚴肅凜然的魏太傅走上講臺看着底下站着的幾個新來的,出聲告知驚學堂的禮儀規矩。
“好了,你坐這兒。你,坐那兒。”魏太傅訓完話後臉上神情微鬆,給站在在原地的蘇薇幾人安排座位。
蘇薇按照吩咐的位置向前排看過去,卻發現是剛剛進來的大皇子身邊的空位。蘇薇略一猶豫,還是擡腳走了過去。
書院即使再衆生平等,但在學堂排位的時候大家自然是按照禮儀秩序來。大皇子君子辰理所當然的在前排的位置,蘇薇走過去行了行禮便直接坐下,在君子辰轉過頭來視線打量自己時朝他笑了笑。然而君子辰並不見得領她好意,只是冷漠看了她一眼,便淡淡的轉過了頭。
“姐姐,我想坐這裡。”蘇薇無心思猜測旁邊這位大皇子的心思,正打算翻開眼前的書本研究,蘇嫣甜美乖巧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魏太傅此時已經出了學堂,教書先生正轉過長廊在來的路上。學堂裡都是年輕的子弟,看蘇嫣毫不避諱地提出要坐大皇子身旁,眼中露出看好戲的神色。
如今朝廷儲君未立,最有可能的便是作爲皇長子的君子辰。各家世家小姐都用盡心機的想要討好大皇子以引得他注意,如今剛進學堂的蘇將軍小女這麼明目張膽的和自己的姐姐搶,他們倒是想看看坐下的蘇薇會如何應對。
“……那妹妹就坐吧。”衆人懷着看戲的心思靜靜等着蘇薇應對,誰知她在擡眼看了蘇嫣一眼後便利落的起身騰出來地方,表情淡淡的對蘇嫣開口。
唉,沒有好戲看了。
在場的衆人眼中皆露出失望之色。以爲近日來的女子也會如平日裡那些世家小姐一般爲大皇子爭論不休、暗諷掐架,誰知這女子居然如此風輕雲淡。看大皇子現在的臉色,很明顯對蘇薇沒過問自己意見就私自讓位的行爲很是不悅。
“謝謝!”蘇嫣見蘇薇乖乖讓位眼中露出得意,快速的坐下以後便在大皇子身旁嬌羞的看了他一眼。
蘇嫣的一切動作神情都落在蘇薇的眼底,只是她如今來墨湘書院另有目的,君子辰又和蘇嫣是官配,所以也沒打算跟她計較太多。況且君子辰在所有世家小姐眼裡都是塊肥肉,與他相鄰而坐並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承讓。”給蘇嫣騰開位置後蘇薇向旁邊一個空位看去,坐下以後才發現自己身旁的人是剛剛在學堂外石臺上以書遮臉假寐的溫潤男子。她朝那男子毫不做作地笑了笑,那男子眼中閃過笑意,同樣對她勾起嘴角。
“君千陌。”他剛輕輕地說了一句,教書的先生便從門口進來了。
君千陌……
因爲是第一課,所以蘇薇聽得異常認真,直到一個時辰學時結束後大家散去蘇薇才思索這個名字。原主上一世雖不出家門活的閉塞,但一些皇子的名氣卻在街頭巷尾聽人提起過。君千陌乃是當朝皇帝的四子,性格雖不知如何,但心性卻善良。比起那些爲了權勢勾心鬥角、心狠手辣的皇子,君千陌倒是一個可交之人。
午後蘇薇一人出了驚學堂,自己的那個婢女爲人心胸狹窄、貪得無厭,對她這個不得寵的大小姐沒有幾分真心。她心中清楚,也不需要她一直跟隨在身後礙眼,倒不如自己一個人在這偌大的書院中逛逛,熟悉一下環境。
皇家書院,非世間凡俗之地,這裡不僅是全皇城貴權最集中的地方,也藏聚世間才華之輩。
緩緩走着,不知不覺間便到了一處湖邊。此時時間已經是傍晚,夕陽西下,映着金黃色的光線鋪灑在平靜的湖面,微風拂過,點點光亮,煜煜生輝。
蘇薇雙眼微眯看着眼前的景色,心中幾多感慨,卻耳邊忽聞一縷琴聲悠悠響起。如細水盪漾,空靈旋轉,錚錚流暢,悠揚動聽。如此動聽精湛的琴音甚是少見,蘇薇眼中閃過一抹好奇,尋着聲音的方向走去。
繞開湖邊濃郁青翠的垂柳走了幾步後,湖邊的一幕直直攝入蘇薇的眼中。
鬱郁青蔥柳色之下,一白袍男子雙眸微闔,手覆琴上,指尖靈動旋轉,琴聲悠揚灑脫。即使只看見那男子的側臉,蘇薇眼中也閃過一抹驚豔。
長髮披肩,墨發冠玉,鼻如懸膽,劍眉如鬢,再襯着他那在夕陽下白皙的臉龐和安靜的面容,四周皆是一片祥和溫儒之感。
蘇薇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不自覺間看着撫琴的清秀俊雅男子竟有些出神。直到起身準備抱琴離去之時纔看見站在幾步之遙的蘇薇,墨黑的瞳孔中閃過一抹驚訝。
“驚擾公子了。”視線相碰蘇薇突然回過神,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臉色微赫,朝那人行了個禮。
“……天色漸晚,小姐還是早回住處吧。”男子將視線停在她臉上幾秒,隨即薄脣輕啓,聲音低沉青雋,一雙溫潤瞳孔不見波動。
“你說的應該是我們的赫連浩夫子。”第二日蘇薇憑着好奇的心思向君千陌打聽在湖邊碰到的人。她只說到撫琴處還未來得及描述面容時君千陌便毫不猶豫地開口。
“夫子?”蘇薇一愣,心中着實驚訝,看着君千陌問,“四皇子的意思是他是教書先生?”
“對啊。”君千陌點頭,因爲蘇薇恬靜而不做作的性子對她多了幾分好感,爲蘇薇解惑,“赫連夫子學識淵博、才學佳進,他之前雲遊江湖閒散爲家,我父皇聽聞他的才華以後派人請他入墨湘書院幾次未果,直到最後一次派了魏太傅親自去請,他才答應來。”
“我看他面容,似乎也比我們大不了幾歲?”蘇薇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