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少還不走嗎?是覺着見面禮留得不夠多?”景陽負手向前一步,看着樊玉憤恨又惱火的眼神似笑非笑,“景陽今天若沒有請玉少留下的本事,絕不會挽留玉少。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我數三下,是走是留,請便!
“一……”
“少爺,少爺別惱火,四脈的大批雲陽弟子恐怕快到了,咱們會病了孔盟主改日再來收拾他們就是,走吧少爺。”
“二……”
景陽看着“大馬臉”與那些蓮湖弟子不停的勸樊玉,也不着急數數,就看他的表情都覺得解氣。
“告辭!”紅着眼睛的樊玉終於大喝一聲,狠狠瞪了景陽一眼轉身便走,絲毫沒有停留。
蓮湖山莊的弟子走後,落霞大殿裡裡外外都空曠起來。
景陽哼笑一聲,回身肅然對諸位師兄弟道:“各位辛苦了。”
師兄師弟師妹們不論是跟着景陽的御仙峰弟子還是落霞峰、化龍峰的弟子今天都聽說了景陽大敗魔教的威名,見識了景陽逼退蓮湖玉少的手段,對她這種又有仙法又有智謀的強勢大師姐哪有不佩服,都一起弓身還禮。
景陽的木光掃到衆人,獨獨不去看站在一旁風輕雲淡的賀彥瑞。
趙曉峰卻機靈無比,他跟落霞峰那名青衣男弟子剛剛一起吃了樊玉的虧,那男弟子還是一臉不悅,脣抿成線,他見景陽目光掃過就先笑起來,捂着胸口的上走上前來。
也不在乎自己的上,燦爛笑道:“大師姐今天英姿煞雙精國不讓鬚眉,幫我落霞峰脫此大難,曉峰仰慕師姐三言兩語就甩掉了樊玉這個大麻煩,實在是……”
景陽雖然趕走了樊玉把堵在心口的那股無名火發作出來,但還是不想這個時候聽到有人在耳邊嘰歪,擡手製止趙曉峰,不耐道:“身爲雲陽門弟子保護自己的師妹是我分內事,你自去養傷吧。”
趙曉峰自從來到落霞峰,從來都只有嘴甜被人喜,尤其是女人,他自然無數好處落到身上。本以爲自己最先去御仙峰認識了景陽,收拾魔教的人給她留了好印象敬仰自然會對他留心留意,甚至生出些欣賞傾慕之意,沒想到一張蜜嘴卻先在她這裡吃了癟,一瞬間愣住了。
景陽哪有閒心看趙曉峰的臉色,更不知道他會怎麼想,她心情還是不大好,也不裡賀彥瑞陰着一張臉對落霞峰的那名青衣男弟子道:“帶我去見夫人,我御仙峰弟子要告辭了,前去與夫人辭行。”
雖然不待見種馬文但修仙文景陽看過一些,覺得尊敬師長這一條在休閒門人中還是很重要的。
聽到景陽的話回過神,輕易男弟子點頭就帶她去後殿,才走過屏風後的殿門,就有灰衣弟子跑過來:“樑亦林大師兄,師母請主脈景陽師姐敘話。”
原來他是落霞峰的大弟子,還真是附和寫文定律,得長得不錯卻處處不行,男頻修仙文裡的大師兄哪個不是給主角升級用的。難怪他臉色那麼難看,今天一天遇到這麼多事,他沒能爲師妹師母出頭反而要藉助本門其他脈系的力量保護落霞峰,自己又在與樊玉打鬥的時候落了下風,心裡不暢,臉上看去就灰敗的厲害。
景陽心思在他身上打轉的空當已經到了後殿,灰衣弟子引着景陽和樑亦林有穿過後殿遊廊一直走到一座不大的樓閣前。
“景陽大師姐樓上請,師母正在祠堂。”灰衣弟子一躬身請景陽和樑亦林上去。
景陽上了樓走進雕花祠堂的二樓,過了木門便看見關夫人獨自站在祠堂牌位的前衛,香菸氤氳,黃幔之後一層層都是落霞峰首座與長老們的牌位。
“夫人。”行了一禮。
關夫人轉過身看景陽進來微笑道:“勞煩你過來了,今天多虧了你。我不是修道之人,你關師叔那樣玄之又玄的話我聽了大半輩子也學不來,只會開門見山。”
關夫人提到關旭真人,眼角又紅了幾分,回頭望了望那些令牌的正中,赫然寫着:雲陽門落霞峰第五代首座關旭之靈位。
修真之人的壽命都很長,一般結丹後三五百年的元壽是有的,可是修真意外死亡的也頗多,真正得道成仙的萬隻無一,少之又少,示意雲陽門落霞峰近千年的基業到關旭這裡也已經傳了五代。
“我並無別的事情,是有一件。”關夫人的形容嚴肅起來。
日光透過窗櫺照在地上,她卻一身輕軟的衣服站在帳幔的陰影裡,香火繚繞,似乎讓人看不真切她柔美卻堅韌的表情。
“只爲了這個。”關夫人一指靈牌側邊的桌上,一隻只有小臉盆大小的褐色水缸,上面刻滿了金色的符咒,但那字跡已不再清晰,看樣子是有年頭的寶器了。
“師母,這!”一開始就站在門口的樑亦林忽然大驚失色,不可置信的看着關夫人。
關夫人眼裡的看了他一眼,樑亦林怔了半天才嘆了口氣,不甘心的低下頭不再言語。
看他的表情景陽越發好奇,這到底是什麼寶貝?
關夫人朝那隻小缸緩步走過去,纖纖手指撫摸着缸邊,神色十分複雜,“這就是你師叔拼着性命從龍門潭取回來的東西。”
景陽也走了過去,懷着詫異的心情向那缸裡一看,頓時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夫人,這,這……”
關夫人苦笑道:“不錯,妻女基業什麼都不要,龍潭虎穴都要闖一闖,爲的就是這個,真是,真是不明白啊。”
景陽看着這個裡外都刻着金色符咒的小缸裡,蹙緊了眉心。
這裡面別的沒有,一汪清水——裡面歡快的遊着一隻小金魚。
景陽真是納悶透了,關旭真人就是爲了這樣一條魚豁出老命去了?!
看着這缸的體積不大,那小魚也就是一尾不大的金色小鯉魚樣子,缸裡剛夠它轉個圈圈,雖然空間小但它那樣子還是挺歡快。
“師叔取這……寶物的時候可曾與夫人說過什麼?”景陽心說不管怎麼樣這魚的來歷都不同尋常,就憑它黑黑的鱗片裡透着點金色也覺得不是凡物。
“當時,他說……”關夫人邁步思量着,“你師叔的本事你們是知道的,他卜卦最是不同尋常,有一日他打坐後無意間卜了一卦,看卦象竟然欣喜異常,但是後來卻又開始憂慮。當晚就一夜不曾休息。後來下了決心一般跟我說,他必要去那龍潭,他若不去只怕日後別人也會去,他說他也不只爲落霞峰,雲陽門的今後的重振恐怕也在這個機會上面,他就是拿性命做賭也要去。”
景陽思索片刻再看看那魚更覺得納悶。
“你師叔回來時已經受了重傷,這樣東西怎麼關係大小還沒說清楚,只告訴我他也看到了蓮湖山莊的人前去,他取了寶物的事情恐怕馬上就要天下皆知,囑咐我他不在了死也要把東西交給雲陽門最可靠最有前途的人。後來果真,他去後頭七還沒過,沸沸揚揚各處都知道他得了寶,我猜就是蓮湖山莊放出去的消息,哎,外面的人怎麼知道這個寶,這……哎。”
“夫人節哀。”景陽看關夫人一臉無奈悲慼勸了兩句。
“如今不同了”關夫人抹了抹眼角,換上了欣慰的喜色,“我今日才知道你師叔說的最有前途最可靠的雲陽弟子,必定就是你了,這寶物,你就拿去吧。”
拿去?!我要它幹嘛啊?!
景陽的第一反應就是嫌棄這條魚小,還不夠萊頓紅燒魚的。不過轉念想到修仙文不就是奇遇得寶打怪升級麼,最不起眼的東西或者就是將來的神器也說不準呢。搞不好這條魚將來長大是個大鯨魚,變成魚怪能嚇死個把壞人也說不定啊。
“師叔是爲了雲陽門,夫人既然這樣說景陽也就卻之不恭了,這樣東西放在主脈也使得。”
“那是最好,在你手上,你師叔在天之靈也欣慰了。”關夫人淡笑着看景陽雙手執起雙耳小缸將它帶出了靈堂。
“師母!”樑亦林見景陽的身影消失在樓下回廊才轉回身去不甘道,“師母怎麼能把這樣寶物交給她呢!師傅明明說這東西能夠挽救雲陽門,是我落下峰一脈日後昌盛的根本……”
“住嘴!”關夫人回過身厲聲喝道:“昌盛?你沒看到你師父去了這三年落霞峰都被這樣東西折騰成什麼樣子了嗎?!大大小小多少修仙門派都找上落霞峰,他們怎麼會想到至寶是這樣一條無用的魚?如今修真界除了金蛤|||蟆神丹再往下排就是你師父帶回來的這樣勞什子!”
她說着越來越激動,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平復着胸口的怒火緩聲道:“罷罷,就算是法器,我們落霞峰也沒有這樣的運氣,你們爭氣接出金丹比什麼寶物都強!”
樑亦林聞言還要再說卻羞愧的低下了頭。
關夫人輕嘆一口氣:“把消息都傳出去,你師父在龍門獲得的至寶已經交歸主峰。”
“是。”
關夫人終於舒了一口氣,走出陰影深重的靈堂,在陽光下看着門外的天空自言自語道:“再有什麼事情便都是主脈的了,與我們孤兒寡母不再相干。”
景陽除了落霞殿的後殿交代寧文芳和張兆宇把魚缸收下,兩人當然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張兆宇還樂呵呵的說:“喲,關夫人送給大師姐解悶的這小金魚怪好玩呢,就是小了點兒,呵呵。”
那魚可能不待見別人說它小,竟然躍出水面吐了張兆宇一臉水。寧文芳這纔打開他的儲物袋將魚缸和魚放了進去。橫豎對這條魚衆人也沒太關注。
“大師姐大師姐,這個玉環……”張依依小丫頭閃着靈秀的大眼睛跑過來,手裡還拿着從樊玉手上搶來的那枚窺天白玉環。
景陽接過來在手上看了看,白玉無瑕,觸手冰涼,有食指和拇指供起來的圓形大小差不多,戴在身上倒像是塊裝飾品。
“這個真的要給關纖纖嗎?”這玉環從樊玉那裡搶來的由頭是給關纖纖的見面禮,但張依依雖然年紀小丫頭卻鬼的很,看景陽把玩那玉環就活動了小心思,問了一句。
景陽想起那個嬌嬌弱弱的關纖纖就覺得一陣不舒服,尤其是窩在賀彥瑞胸口那個小鳥依人的樣子,噁心透了!
給關纖纖?做夢去吧!
“留着,我自己玩。”景陽毫不避諱的說。反正周圍就只有關纖纖一個人。
不過想起關纖纖景陽又不得不想起賀彥瑞了,抿了抿紅脣不大情願的問張依依:“化龍峰的人都走了?”
“都走了。”張依依毫不在意的點點頭回答。
“都走了?!”景陽問是那樣問,卻沒想到真的聽到了肯定的回答。這個賀彥瑞讓她趕走樊玉,這事辦完了他就這麼一聲不吭的就走了,連個謝字都沒有?!簡直混蛋!
“他們賀大師兄叫她們都回去了……呃,大師姐,你怎麼了?”
“忘恩負義!”景陽狠狠的跺了一下腳,恨聲道:“抱了一會小姑娘真是長本事了!”
張依依覺得大師姐這話說的她好尷尬,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話呢?
“又說我?”
張依依正覺得進退兩難,聞聲忽然擡頭,後殿小路上緩步走來一位瀟灑倜儻芝蘭玉樹一般的紫衣男子。
這樣的穿着,這樣的風骨,就算不看臉也覺得帥,何況還是如此清俊笑容優雅的化龍峰大師兄呢。
“大師姐,化龍峰的賀師兄。”張依依指着賀彥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