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餓了，給我一把糠皮吧。”
突然，耿大壯那討人厭的聲音，又出現在了元春耳朵裡。
元春發現了吃的，心情正好着，也好心的給了一把糠皮給畜生兒子，“拿去，小心點吃，別噎着了。”
耿大壯眼睛一亮，接過糠皮，“娘，你也餓了吧，你們也吃。”
“我還不餓，我老骨頭一把了，吃不吃也沒事，還是留着給你們吃吧。”元春唉聲嘆氣，一副想要餓死自己，把食物留給子孫們吃的頹廢表情。
耿大壯也沒勸。
他也覺得，娘這麼大歲數還跟着他們逃荒，走又走不動，活着也是浪費糧食，還不如早點死，免得活着多遭罪。
但他想是這麼想，卻不敢說出口。
要是說出口了，全村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這纔剛剛逃荒第四天，耿家還有吃的，還能熬幾天，還沒到看見個人就變成了雞大腿的時候，所以耿大壯這時還有點人性。
但也爲數不多。
耿大壯拿着糠皮，去了一邊慢慢下嚥。
這時，老村長找人過去開會，要每家出一人去山上找吃的。
元春讓耿大林拿了一個木桶和一隻搪瓷缸跟着去了。
桶能裝野菜，能裝菌菇，還能裝水，拿着搪瓷缸去，是怕找到水源，水源太淺，桶打不着水，只能用搪瓷缸舀。
老村長組織了一隊青壯年去找吃的後，留下來的人都看守着自家的拉板車和家人，元春和孫春風兩婆媳，一人一邊，把五個孩子緊緊的護在中間。
村裡昨天就有人在賣孩子。
用孩子換糧食吃。
孫春風還聽到村裡人在偷偷的議論，說老範家的小孫女不見了，有人懷疑是被老範婆子給賣了。
當然，這都是傳言。
“娘，你說那老範家的小孫女，是真的被老範婆子給賣了嗎？”孫春風小聲的偷偷問道。
元春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她，“你說呢？”
“我不知道。”
“笨，這幾天咱們路過的幾個村子，你看到哪個村子還有人在，大家都去逃荒了，孩子賣給誰？”
“那……那老範家的小丫去哪裡了？”
“不知道。”
元春心裡清楚，那孩子肯定是沒命了。
但她不能說。
她對上孫春風那雙樸實清亮的眸子，她很有良心的沒說出來，免得孫春風嚇得晚上睡不着覺。
大熱天，中午隊伍也不趕路，大家都在竹林裡席地而睡，但每家每戶都會留一個人看守自家的物資。
孫春風心疼婆婆太累，她道，“娘，你和幾個孩子先睡一會兒，我來看守拉板車。”
“嗯，要有什麼事，你就喊醒我。”
元春也不跟她客氣，從拉板車上拿下來一張草蓆墊在地上，帶着五個孩子就躺在草蓆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等元春一覺醒來，已經過去了四五個小時，老村長一羣人也回來了。
讓人驚喜的是，他們在一處深溝裡，發現了一處泉水，雖然水源不多，但每家每戶都分到了一茶缸水。
耿大林帶回來水，耿大壯第一個衝過來就想喝。